他还猜到尹棠是福建人。
他名字的焕被尹棠念成饭,其实倒也不是大的错音,但他偏偏姓何。
连着读就成了盒饭。
何焕的名字简直是福建人普通话杀手,两个H发音的字叠加,更要命的是后一个结尾还是鼻音。何焕自己也笑了。
“所以啊,那之后我们私下就都叫你盒饭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改,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何焕笑着摇头:“听着就挺好吃的……而且还挺顺口。”
“哪里顺口了!”尹棠比被叫外号的人还不平和愤懑,“你怎么还自己笑自己的!”
何焕确实平常笑得少,所以他这样笑开来竟有几分阳光的璀璨,冷淡的眉目也霎时疏朗。
回到酒店时,车上的选手都已经知道何焕承认自己的新代号,他们也稀奇俱乐部的选手到底平时要怎么训练,问了他不少问题,何焕一一回答,最后从电梯出来才和大家告别。
如果在来之前告诉何焕他会在四大洲赛上认识这样多有趣的人,甚至还会和这些人成为朋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他性格内向,太过享受自己的安全领域,不需要社交也能和世界融洽相处,但真的与人产生意想不到的交流,似乎体验也没那么差。
回程飞机上,宋心愉在睡精致的美容觉,两个小时也不放过,成明赫趁着教练熟睡,低声问何焕,“你觉得我们回去会挨罚吗?”
他本来很期待再回中国,回到宋心愉麾下学习,但仍然对短节目结束后发生的训话心有余悸。
“肯定会。”何焕了解宋心愉,他挨得罚那可太多了。
成明赫悲惨的童年回忆被勾起,绝望瘫进座椅,“我小时候因为偷懒少跑几圈,被教练拉到外面太阳底下十倍奉还。”
“那你跑得下来吗?”
“跑不下来啊!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分期付款和利息这两个概念,我还了半年才换完那次欠的债。”成明赫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爸妈回来差点没认出晒成煤球的我,现在可千万不要这样罚我,我这张脸可是韩国星探盖过章的英俊帅气,不能受到这样的摧残!”
何焕觉得师兄夸张的语调很有趣,不自觉笑着附和,“韩国的星探是很厉害,还会说中文。”
成明赫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说中文?”
“嗯,不过说得不太好,但可以听懂意思。”何焕从上衣口袋翻出一沓厚厚各色名片,“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后说得都是中文。”
何焕只在韩国逗留几天而已,这其中他出门的日子更是稀少,就这么一会儿便受到这样多青睐和来自长相与气质的肯定,成明赫忍不住按揉何焕头发:“你小子……真有你的!”
何焕长相很有国民少年的清澈,特别是连眼角都只微微突出的圆润眼睛,可他眉骨与鼻子的轮廓又显得格外锐意英气,再加上他常年沉着眼眉不大说话,清清冷冷,倒把眼睛原本的柔和敛去,显得孤高许多。
这样的长相被敏锐的星探盯上不奇怪。
而他这次的表现和成绩被媒体盯上更不奇怪。
抵达层接机口堵满人,放眼望去都是记者,人人脖子上都挂着相机,见宋心愉师徒一行三人出来立即将他们团团围住。
成明赫的出现也引起不少骚动,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跟着回来,换教练的消息还没公布,这下子炸了锅。
谁都想问自己的问题,宋心愉冷着脸,拒绝所有的要求:“我们要回去休息,让开一下。”
最后他们杀出重围,靠得就是教练冷若冰霜的严肃,宋心愉含着怒意的眼神是真的具有警示作用。
“这些记者怎么知道我们坐得哪个航班……”
坐上车,宋心愉哼了一声,又忍不住说道:“刚才有个镜头都快给我妆怼花了。”
原来被人团团围住是这个感觉,何焕只是在想,并没说,他不是很喜欢镜头戳得太近,好像要窥伺他所有的事情,但在韩国的机场,埃文斯却能面带笑容,礼貌得体应付记者。
不过以他的性格或许很享受这一切也说不定。
“教练,我要不要先住酒店慢慢找房子?你俱乐部在哪里?附近有经济实惠还干净的酒店吗?”成明赫拿着手机问。
“你先来我家住,明天你师弟也要来的。”宋心愉说道。
“我?”何焕愣住了。
宋心愉回过头,笑得两人背后发凉:“还有两个月就是世青赛和世锦赛,你们从明天开始集训,我住得地方离俱乐部最近,还能顺便看着你们,特训的内容明天再说,今晚是最后一个舒舒服服的好觉了,且睡且珍惜吧。”
一向对宋心愉言听计从的何焕都感觉到一丝不妙,他平常上冰时间和职业选手差不多,训练量绝对足够,可教练的表情不像和从前一样。
他想问师兄知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却觉得身体右侧微热,成明赫往他这边紧挨着挪坐过来,好像遇到危险的警觉麻雀要和同类紧紧挤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成明赫把声音压到最低,对还不清楚利害的何焕说道:“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