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愉了解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觉得一直捡别人的名额心里不舒服?”
“还是很想和他比一场的,我觉得自己未必只是替补的水平。”何焕会在别人说中他的想法后自然而然实话实说。
宋心愉抓住机会,给他上心理辅导课:“那是当然,我从不觉得你比国家队的选手差,你可是我教出来的,但机会本身没有任何好坏之分,要懂得把握。”
何焕抬头看教练的眼睛说:“我会好好准备的。”
他看人时总是很专注,很有家教的礼貌,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心理暗示,宋心愉总觉得他口不应心,真正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叛逆全在脑内推演。
可何焕嘴上说了,她也不好不依不饶,就只能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何焕转头滑向冰场中央准备继续完成训练的内容,刚滑出一步,又被宋心愉拉回身边:“我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她笑得很诡秘,何焕下意识想抱头闪开,保护脑壳。
“没有尹棠,但还有个说不定更惊喜的挑战在敖德萨等你。”
何焕愣了愣,说道:“那天自由滑回来的车上尹棠跟我说,这一批年轻选手很没劲,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何焕没说原话,尹棠的原话是:“他们都太菜,我们两个比的话还有点悬念,只你去比的话就赢定了。”
“今年俄罗斯也有个替补的报了名,听说是名教练彼得罗波夫的关门弟子,和你一样,没比过大赛,第一次就参加世青赛,看来俄罗斯冰协和老教练对他很有信心嘛。”
何焕忽然不那么低落了,可他表现出来的还是点头和平静的声音:“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先去训练,谢谢教练。”
“你都不打听一下他名字吗?给你未来对手点尊重啊!”宋心愉被这小子隐藏的狂妄气到。
有人的狂妄是叫嚣出来的,有人一句话不说就显得很有自矜的傲气,何焕显然是后者。
“好的,他叫什么名字。”
何焕很听话,但宋心愉知道他也就是习惯性配合和出于礼貌,只能无奈笑笑:“俄罗斯人名字太长……叫什么什么安又什么卡……等一下我看看……”
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顿猛戳,终于停下,“安德里安·瓦维洛维奇·巴拉莱卡,对!叫这个!”
何焕看起来很认真的态度说道:“我记住了。”
重回冰上,师兄被教练叫过去,师妹在场外坐着喝水,偌大冰场只剩何焕一人,冰上是宋心愉用刀刃画出的图形,他把自己的刀刃贴到冰面凹陷的图案内,复制滑行的轨迹。
他用刃极深,刀痕流畅曲度柔和,可内心却没画出的图案这样平静克制。
缺席大奖赛自由滑,何焕感觉到一点遗憾,但太过稍纵即逝,可在四大洲锦标赛结束后,仿佛在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发生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变化。
在此之前,竞争是个模糊又遥远的词汇,好胜心只在词典里出现,但他亲身体会到二者共同作用的强大离心力,好像已经将他甩进一个未曾触及的荒原,可能没那么美好,却绝对值得继续前行。
他要走得路,或许还很长,如果说之前何焕想成为职业花样滑冰选手是因为这个运动本身带给他的快乐,那么现在,他迫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想抓住点什么,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缓缓伸出手,只是掌心空空如也,面前迷雾层叠。
他需要自己找的答案,然后紧紧抓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