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滑联的官员来通知在聊天的师徒二人明天晚上的表演滑安排。按照一贯的沿袭,何焕会压轴登场。
何焕根本没有编排表演滑的节目,上一次四大洲赛的表演滑只是改了改自由滑拿来用,这次他是冠军,不但要滑一套表演节目,还要返场加演。
“这事儿怪我。”宋心愉很是自责,“虽然我知道你能拿到很好的名次,可之前训练任务太紧张,我想着有自由滑那个改编应付,也不算怠慢,现在完蛋了。”
何焕从前没有出来比过赛,自然就没有其他节目可滑,但他早就想好怎么办了。
“我来把曲子和节目报给主办方就好。”他说道,“教练你忘了,我还有一套一直会却从来没演过的节目。”
宋心愉使劲儿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小子哪里会什么别的节目,何焕却不肯说,非要她当做个小小的惊喜和礼物。
她养大的自闭儿子终于开窍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宋心愉仿佛含辛茹苦的老母亲般抚心长叹。
但她没想到这个礼物震撼到她听见音乐响起的一瞬间,眼泪就不由自主落下来。
何焕的表演滑曲目,是她当年创造自己和国内奥运会最佳成绩的《巴黎圣母院》。
是啊,何焕和成明赫还有陆鹿鸥,他们人人会滑,甚至拿里面的一些编排当做训练内容,宋心愉这样安排大部分原因还是出于对滑行和肢体控制的考虑,还有那么一丁点小小的私心,当她看到自己的学生自己的传承在冰面上滑出她最满意也是最遗憾的一套节目时,她总觉得自己的梦想还没有老去。
这是一套堪称经典的剪辑和编排,何焕穿着短节目比赛时的白衬衫没有套那件黑马甲,原本端庄典雅的服装飘逸起来,他告诉滑行时,散在外的衬衫下摆像是羽翼展开。
许多懂行的观众很快发现,这是一套冰舞节目,编排完全和单人滑不同,最夸张的是,何焕滑起来居然完全没有违和感,他也并不演绎哪个音乐剧的角色,单纯地滑在音乐里,一个人滑出刻在记忆里的轨迹。
唯一的纰漏是何焕真的在自由滑拼尽全力,今天起床时每一块肌肉和骨头都联名抗议,疼得他坐直都要喘好大一口气,所以不得不省略许多高难度的动作保证流畅性。
但这也足够优美到令人屏息,特别是他滑出那段同步捻转三连,一气呵成,几乎可以直接拿到冰舞比赛里打分,甚至不遑多让。当初献给他夺冠的掌声再次响起,在百转千回的《大教堂时代》主题旋律里,伴奏终结,掌声却没有。
何焕返场两次,情绪高昂的观众才放过他。
疲惫的肌肉又再叫嚣罢工,他下冰后揉着肩颈找到还在偷偷抹眼泪的教练。
宋心愉一边拿纸巾角擦掉眼泪,一边吸鼻子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休赛期就会心慈手软,你要练得可还多了去了,我只会更严厉。”
“我没有那个意思。”何焕又抽出张纸巾递给教练,乖巧得训练有素,“是我体能不行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吗?”
“体能?你最大的问题可不在体能!”宋心愉用力擤完鼻涕闷声闷气说道,“表演滑的录像你再看到就明白了!问题大了去了!”
何焕仔细回想自己到底哪里问题大到要花上这个休赛期六个月来调整,还是想不出答案,又追问宋心愉。
这次,他的教练只是嘿嘿一笑,用他的口吻回答他的问题:“一个小小的惊喜和礼物。”
何焕想,他终于明白成明赫所说的不寒而栗是什么感觉了。
敖德萨国际机场。
举办过大型比赛后的城市机场难免会遇到客流高峰。
但安德里安的飞机已经推迟四个小时还不起飞,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