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个如果成真了,那么现在怀里的小二子,就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至于那个行凶的人,孔老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权家,很好,很好。”
连说两个很好的时候,清姐正现在旁边照顾着小二子,只有真的贴近了,才能够切身体会到来自孔老身上那副平静之下,散发的寒意。
清姐想,他现在肯定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把冷陌给除掉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内堂的方向,透过帘子大概可以看到冷陌添拾柴火忙前忙后的样子,眼中的冷意也在不断凝聚。
藤椅上的小二子,好像稍微动了动,那紧闭的眼皮,也是挣扎了一下。
孔老立刻来到了藤椅旁,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住了他的脉搏。
还好,已经是平稳了。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小二子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前……前辈,我想和姐单独聊聊。”
孔老愣了愣,虽然他很想直接和小二子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但他也看得出来,现在后者的心里头很乱,不是谈的时候。
心下也是暗叹一声,将藤椅旁的位置给了清姐。
既然是单独,孔老也知道后者这是要避开自己,心中纠结了一下,他还是掀开了帘子,转身进了内堂。
这会儿最重要的是小二子的心态,一下子突然多了个爹,换了谁都会手足无措的,更何况,自己这个爹,还抛弃了他整整八年。
炉子上的火,烧的正旺,孔老沉吟了一下,从旁边拿起了那块半成的胚子,放在了容器上。
火焰升腾,他的目光也是瞬间变得极为专注,顺着火焰炙烤的方向,那双手都是有些眼花缭乱。
烧瓷,不比唱戏,舞戏者讲的是一个动作与神态,走的是心,对于演技的锤炼要求,远比一般的卖艺要严得多。
当然,你也可以学个皮毛功夫,在小城里给人唱唱戏,潦草着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样的,唱戏的魂已经是变了。
烧瓷,讲究的是魂,塑瓷的过程,也就是塑魂的过程。外头柜子里摆放的瓷器,按照蜂不二所说是二十万两照收不误,但那是死的,里面早已没了魂,放在柜子里,也就是他图给个归宿罢了。
不过,现下手里的这个,可不能“潦草”了。
孔老极为专注地盯着瓷胚的表面,湛蓝色的眼中精光乍现,一双眼睛,仿佛可以堪破百态,手一起一落,冷陌便跟着生火,或者,熄火。
烧瓷的时候,做徒弟的是要在边上看着的,学习师傅的手法,对于自己的技术自然大有裨益。
可是,冷陌叹了一声,看到孔老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又往炉子里头添了根柴,再偷偷瞄着孔老的手法,双手不住地模拟着。
冷陌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好到哪怕是三年时间过去了,孔老也一定没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有自信,不然的话,孔老早就动手了不是?
所以他只觉着是孔老对徒弟的规矩比那些普通烧窑的要严格一些,毕竟放眼整个长安,孔老的技术都是首屈一指的。
若不是他一周只接三次单,以孔老的技术,会至于无人问津吗?
倒也不是无人问津,一些长安的富贵人家,对于孔老烧出的瓷器,可是喜欢得紧,尤其是到了初夏时候,更是紧俏。
只因,郡主的游园会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