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露白能听到,是的,她早该能听到了。
若非那刺痛的寒意,阻隔着她的感知,热泪淌在冰棺上的时候,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知道归知道罢,记忆中那道血红的剑光,将她的灵魂狠狠撕痛着,若非冰棺护住了最后,恐怕奈何桥上,又要多一个投胎转世的人了。
金光散发的温暖,将她紧紧包围着,露白知道,这是今夜找人来救自己了,她痴痴地笑着,眼前好像浮现出一道俊逸的面庞,写满了放荡不羁。
“还是这么皮。”
可她不知道,时间,可是最会糊弄人的,今夜现在,也是变得极为沉稳,往日的浪荡,也是荡然无存了。
金光,在露白的身上一闪而过,那股他极为熟悉的波动,终于像利刃一般,刺激着他宛如死水的灵魂。
“露白——”
他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打扰到清姐他们,只是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更为心痛。
弯月,从她的眼底滑落,淡淡的金光,也是尽收眼底,清姐眼神一凝,“往哪跑?!”
手一引,白瓷落入手中,温和的白光,将露白的身体都是照亮,一团散发着淡淡青光的光团,慢慢浮现,在那上面,今夜能感受到,那股属于露白的波动,心神一荡。
但他没有出手,哪怕是他现在看不懂清姐她的意图,他也没有贸然出手,因为柒的来信中写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不要插手,后果自负。”
堂堂柒爷的名头,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早些年的时候,他也是请柒爷过来看过一道,后者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他也记不大清了,好像是什么“还不到时候”之类的。
现在想来,恐怕柒爷当时说的就是,还不到阳典的掌控者出现吧,眼前的三人,已是小有一副团队的样子了。
今夜心里想着,眼前青色的光团,也是慢慢漂浮,温和的白光包裹,瓷碗之中,更是多了些光亮。
遥遥一招,温和的白光将青团收入,面前的冰棺,也是应声而碎。
“好了?”
清姐淡淡一笑,只是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看得他一头雾水。
盛魂器皿,盛的只能是魂魄,冰棺应声破碎,里面躺着的露白,身体也是寸寸崩坏,化为了一阵光影,逐渐湮灭。
淡淡光华,透着那么些温婉气质,只稍是待上一阵,都有一种灵魂洗涤的感觉,那眼睛深处的晶莹,宛如一泓深潭,潜藏着星辰万物,美得不可芳物。
就像是要一口气,把自己的惊讶全给吐净,通红的眼眶,逐渐被惊喜代替,微微抽动的嘴角,妖王之颜,荡然无存!
“露白——”
这会儿,倒是可以说话了,那股刻在脑子里的波动,哪怕只是看了一眼,他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声音,都是带着那么些颤抖,颤抖地认为,这一切,不过都是幻想罢了。
“夜——”
记忆之中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夜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极为柔软的一块地方,如遭重击,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他不自觉地笑了。
一伸手,软玉在怀。
也唯有这拥抱,能够抵他深藏已久的思念之色,成落还有什么想说的,却被清姐给制止了,她想了想,又看着眼前这对久别重逢的人,轻轻落下一声叹息。
白脸哥伸了伸手,虽然入手还是那般温凉,可比起以前那股透心的冰凉,可是要好上不少。清姐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来,却被狠狠攥住了,她脸一红,暗自啐了一声,也是别过脸去,至于手,就让这个混蛋牵着算了。
成落摇了摇随身带的酒壶,听着点里面的动荡,估摸着还剩那么几口,一仰头,咚咚咚咚喝了下去,这会儿,可没以前那般拘谨了。
她颇为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唯有这烈酒入喉,才能稍稍抵她的思念之苦,不过好在,当她看向清姐的时候,又充满了希望。
陆猴,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
眼中的思念化作潮水,滔滔不绝,只怕是伸了个手,眼前的一切就是灰飞烟灭,哪怕现在今夜是妖王,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了。
露白擦了擦今夜的眼角,抹去的泪痕,她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柔情,光是想一想,她都能想象到,这些年今夜都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一低头,满目的柔情化作春水,将他们紧紧包围,成落嘴角一掀,三条狐尾凭空而现,律动的弧度,眼前的景象也是尽收眼底。
露白的手,缓缓勾动着今夜,粗重的呼吸声,引得清姐都是不由得看了过去,至于白脸哥?老色胚了。
不过今夜怎么会不防一手呢?
手一招,淡淡的薄膜,将他们俩笼罩在一片光幕之中,面前的景象,也是一阵模糊,慢慢的变得极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