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正午,各连炊事班很快准备好了饭菜。
原本一众干部们还沉浸在旅旅长先前振聋发聩的言语之中——“战争对于一个民族的忍耐力是一种考验”。
等到炊事班开饭,干部们跟着排着队伍打到饭菜,看着碗里的饭菜,直接愣住了。
然后在心里头嘀咕一句,去犊子的忍耐力吧!
这哪是忍耐力,这哪是打仗呀?
就冲这午饭的伙食之丰富,简直过的神仙日子。
只说这伙食情况,今天做的是白面大馒头,每个战士三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外加上豁口的大瓷碗装的一碗饭菜。
最上面是浅层的小青菜,小青菜下方是浅铺的土豆丝,再剩下的全是炊事班主打的红烧肉。
干部们还没有动筷子,红烧肉的肉香味似乎就已经透过了表层的土豆丝和青菜,传到了鼻子里。
咕咚……
打到饭菜的干部们,看着白面馒头和大碗的饭菜,直咽口水。
为了贯彻落实对dú • lì团最真实情况的参观学习,干部们可是照实按照孔捷所说,压根儿没有留在团部吃饭。
团部只是留了旅长,还有总部的一些领导。
其他各团干部早就跑到驻地周边各连蹭饭去了。
排的是和战士们一样的队伍,吃的是和战士们一样的大锅饭菜。
他dú • lì团总不能为了这次过来参观的干部,让各炊事班都特意做上如此美味丰富的饭菜吧?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就是平日里战士们经常吃的。
干部们跟着dú • lì团各连的战士们,随意蹲在炊事班院子的外面,吃着馒头,就着碗里美味的饭菜。
干部们平日里哪能这么容易吃到这些好东西,愣是忍着肚子里的饥饿细嚼慢咽,耳边却传来呼呼啦啦,碗筷扒拉饭的声音,扭头一看,周边的战士们无不在狼吞虎咽。
当时在一连连部蹭饭的七七二团的程团长就懵了,冲着身旁的一位排长说道:“我说赵排长,这么好吃的饭菜,又是白面馒头又是红烧肉的,过年都不一定吃得到,你这么狼吞虎咽的,这能尝出个味儿吗?”
赵排长看了冯团长一眼,又埋着头很扒了两口饭菜,碗儿里已经见底,然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着说道:
“程团长,不就是白面馒头和红烧肉嘛,这玩意儿大家早就吃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啥味儿,还是抓紧时间填饱肚子,也好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真是常吃?”程团长问。
赵排长原是东北人,打了個饱嗝,随口道:“那可不咋地!”
“啊?”
“就是经常吃的意思,今天是红烧肉,昨天我记得是鸡肉,前天是鱼肉来着,大前天嘛,我忘了,反正有肉就对了,我们团长早就交代了,每天都得让同志们大家尝到荤腥。”
“咱团长说了,咱们战士平常训练打仗最辛苦,要是再吃不到点荤腥,那咋能行?”
说着,赵排长起身,原本手里的白面馒头,还有碗里的饭菜,早已经扒得一干二净,连一颗米粒都瞧不见。
“那啥,程团长,您先搁这儿吃着,我再去打碗汤喝,今天这红烧肉啊,老班长做的忒咸了些。”
程团长一瞪眼,语气诧异道:“还——有汤?”
赵排长拿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程团长一眼,点了点头说道:“那可不咋的,干的吃完了再配点儿汤喝,一早儿都这规矩了。”
说完,赵排长就拿着碗去打汤去了。
被留在身后的程团长一时有些凌乱,他总觉得刚才赵排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有点像是在看乡巴佬。
想到这里,虽然有些舍不得,又咽了一口口水之后,程团长也连忙加快了速度,消灭着眼前的饭菜。
要不周边的战士们全吃完了,就剩下他一个,那该多尴尬。
炊事班的老班长这时从炊事班的灶房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喊道:“同志们,今天这红烧肉味道还中不中?”
“好吃——”
战士们一个个乐呵呵地回答道,就连重新端了一碗汤,坐在程团长身边的赵排长也高声喊道。
程团长疑惑地问道,“赵排长,你之前不是还说今天的红烧肉忒咸了些吗?”
赵排长解释道:“程团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俗话说得好,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这饭菜不管好不好吃,都是老班长带着炊事班的同志们辛辛苦苦做的。
再说了,现在这日子,咱们战士还有啥不满意的?要搁在一年前,咱们连肚子都填不饱,有这就很好了,神仙般的日子,大家还有啥挑剔的?”
说到这里,赵排长又叹了口气:“老班长是从前线下来的,让炮弹炸没了右手的三根手指,可他不愿意从前线退下来,愣是用两根手指,拎着步枪跑到团长面前,告诉团长,他还能上战场,就算是两根儿手指,同样能扣动扳机。”
谷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