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然照旧进行,巡逻的守卫按班换防,侍从在宫中行走埋头做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一切都看似稀疏平常,但实际底下暗流涌动。
每个在宫中做事的人,不仅需要拥有敏锐的五感,还要及时通晓一切信息。
何况楚惊鸿和K当时闹出的阵仗那样大,所以事发后的当天,所有人都对此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他们家王与那位闹了矛盾。
但这些都只敢在私底下偷偷讨论,不敢放在明面上来说,明眼人都看的到,k一连几天都面色沉郁,不展一丝笑颜正是火气旺的时候。
所以他们做事更加小心,生怕惹恼了他,成为k怒火转移的对象。
笑话!王不舍得对那位动气,可不意味着他们会拥有同等的优待,在这点上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那天过后,想是因为惹恼了楚惊鸿,k就此消失,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而后者又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一切作息习惯照旧,仿佛没有为此影响到心情般。
楚惊鸿作息标准,早睡早起,醒来后或是修剪花枝、盆栽,或是在晴朗的午后,拿一本书坐到庭院的椅子上阅读。
这一切在第五天时才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恰好那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楚惊鸿在午睡后推开紧闭的窗,猛然进入的光线使他眯起了眼,视线眺望远方,眼中所见的是湛蓝的天,雪白的云,还有高照的暖阳。
按照往日习惯,这本该是阅读的时间,但今日他没有读书的欲.望。心中所藏的郁结之气,并没有在书香瀚海里消散,所以今日他索性信手放开去外边闲逛。
楚惊鸿任由自己思绪放空,随意走动。不知何时,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那日的那条道上。
往事重现,脑海中闪现的,尽是那些不快的记忆。
他还记得那只有双漂亮异色瞳的白猫,扭断颈骨,发出的咔嗒声,k理所当然中带有残忍的令人心惊的态度,光芒幻灭,涣散无神,渐渐漂浮起灰色的异色瞳……
楚惊鸿面色微沉,刚要转身离去,但余光中视线扫过的一处,令他刚刚抬起的步伐一顿。
他抬起修长笔直的腿,快步走到近处,细细端详片刻。
那是个小土堆,位于两旁的植被上,翻新的土垒成金字塔状,与周遭相比,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
他的神情中有过一瞬间的怔楞,就在这时,从旁边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楚惊鸿偏头去看,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侍从向他走来。
“楚……”那侍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卡了下壳,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态度自然,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恭敬道,“楚先生,王有请,请您跟随我来。”说着他上半身往前躬出一个弧度,右手随之伸出。
楚惊鸿觉得真是好笑,自己不敢来,反倒特意叫人来请他。
“他怎么不自己亲自来呢?”他反问道,立在原处,没有一丝要动的迹象。
这个问题侍从自然不敢回答,他只是将身躯往下弯的更深,态度不变,口中继续恭谨道:“请您见谅。”
【请您见谅,我也是情非得已。】——这是这句话背后暗藏的隐晦意思。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
在无声的空白里,他偷偷掀起眼皮的一个角,发现容貌精致的人眼睛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飘在空气里,浅色的眼珠里不知在看着什么,似乎是透过空气看另一个不在此处的人,接着,他听见那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带我去吧。”
这人很明显只是奉了k的命令前来,为难他也无用,何况楚惊鸿本就不是会刻意为难无辜的人。
意料之外的,对方这样体谅,没有使小性子,并且态度可以称得上是顺遂,侍从放下心来,心中对楚惊鸿的好感度也随之提升许多。
他直起身子,感激地应声,然后与楚惊鸿错开一个身子的距离,为他引路。
王城的几条通用道路,楚惊鸿早已烂熟于心,一路上他边走,边记路,发现侍从领他走的这条路,有别于其他,是他从未走过的。
k又在搞什么?
保持这样的疑问,大概步行了十五分钟后,目的地到了。
侍从停在门口,没有选择进去,示意接下来只能由楚惊鸿自己前往。他再次恭敬行礼,在楚惊鸿点头后离开。
侍从走后,楚惊鸿仰头观察了一下这里,发现并无奇特之处,遂拾步走上台阶。
才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就听见从紧闭的门内传来一声绵长的猫叫。
喵——
这猫叫穿过、划破沉闷的门,显得尤其突兀。
猫?这里面有猫?楚惊鸿只觉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刚才听到的那声猫叫是幻听。
但事实与他猜测的相反,当他抬手推开门的瞬间,眼前所见的一切,证实了方才的一切并非是幻听。
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毛绒团子遍布屋内。地上、床上、桌椅上、亦或者是爬架上,都有着形形sè • sè的猫。
它们或是慵懒地坐在垫子上,或是互相淘气地追逐打闹,或是用爪子抓弄玩耍毛线球,将线团扯的到处都是,或是伸出粉嫩的舌头,互相舔.舐为同类清洁毛发。
娇.软绵长又带着撒娇意味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声声地涌入耳中。
若再仔细看,透过大开的窗户,光线从外照入,一根根细软的动物毛发在空中飞舞。
这简直,就像是来到了猫的王国般。
楚惊鸿眼睛瞳孔微微放大,看样子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