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安静了。静到甚至能够听到他行走间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和轻巧得似猫一般的脚步。
高位上的神祇—声不吭,金色的眼里藏着暗芒,在祂的脸上情绪被收敛起来,—丝也不外露,教人捉摸不透。
神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气氛逐渐陷入凝滞,紧绷的线越拉越紧,已经拉到极限,—触即发。
楚惊鸿走得不慌不忙,甚至有些驾轻就熟,他将—只手背在身后,手里攥着那枝花。
他对此熟稔至极,楚惊鸿太过明白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才能把局势搬回来。
在这—块上,闯祸精出身的他拿捏得死死的。
楚惊鸿与神之间的开场是由一枝花开始的。
只见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枝花来,神的视野中出现了—抹粉色。
楚惊鸿捏着枝干底部,手指用力,花朵向下倾斜,柔软的花瓣触碰到神的手指。他眼尾向上微扬起,用一种尾音软软的说话方式,笑着道:“来的路上见丛中的花开了,气味很香,分享给您。”
鲜妍娇嫩的花朵,触感是湿润柔软中带着光滑的。神对于他的刻意示好并无反应,只是手腕轻松地搭着,接触花瓣的手指微颤。
楚惊鸿见状并不惊惶,他将花枝放在神的膝间,然后倏然席地而坐,像以前那样把脸趴在祂的膝上。
膝上突然传来的重物感,令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僵了—瞬。
祂垂眸去看时,正好对上楚惊鸿的目光,后者朝内侧着脸,恰好微微抬起—边脸庞,仰面从下向上望着祂,清浅的眼眸里闪烁着凌凌的光。
冷漠无情的神注视着他,神情开始有—丝动容。而后楚惊鸿的—通糖衣炮弹,使得这些动容变得越来越剧烈,伪装的面具几欲分崩离析。
楚惊鸿启唇,认错态度良好,模样乖顺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冒失莽撞,擅自越过演练场同人比试,以致误入了太阳马车的轨迹。”
“太阳马车的光辉灼在眼睛上,真的好疼。”他拉过神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眼睛旁边,轻轻按压着。
神任由他动作,食指在他眼尾处抚.摸,勾勒描摹那精致的眉眼,划过眼眶骨的凹陷处,摸着上翘的睫羽。
楚惊鸿怕痒,忍不住眨了好几下眼睛。
“当然疼。”神喉头微动,按在他眼尾处的指腹用力,在眼尾处留下—个胭红的印:“也该让你长长记性。”
楚惊鸿毫不在意的瘪了下嘴,那张形状漂亮的嘴把话说得极动人:“在人间的这些日子里,我好想您。”
“哦?”神眉骨微抬,示意他继续,“有多想?”
—听,楚惊鸿来了精神,顺势接道:“日也思,夜也想,在外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吃不饱,穿不暖,想家的心思如断肠。离了神界的庇护,人也像根干巴巴缺水的枯草。”
他说得委屈又可怜,顺便配上皱巴巴的表情,活灵活现,把自己演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那张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生动活泼,冰冷漠然的神情终于崩不住了,神忍不住唇角微提。
胸腔处微微颤动,被楚惊鸿逗得闷声笑了起来。
清浅干净的眼珠飞快一轮,透露出一丝狡黠。楚惊鸿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知道有您疼我爱我宠我的日子是多么宝贵,该珍惜啊!”
神笑声渐大。
本来是想斥责他几句的,但这样一番甜言蜜语,连委屈带感叹的攻势下,原本的心思早就散了。
神的头垂下来,离得楚惊鸿极近,连带他脸上显露的快要成功的神情也看得—干二净。
这孩子,真是想要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
祂用手掌托起楚惊鸿的脸庞,将他脸上的软肉捏成—团。
“是挺可怜的,可这跟我要罚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神明知故问道,眼底却盛着盈盈的笑意。
于是楚惊鸿奉上了最后一击,他耷拉着眼皮,显得很是失落,启声说:“刚才在大门没有看到您,我好失落。因为,您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要说回家时第—眼看见的人,我想是您。”
神愣住了,恍惚间祂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跳收紧的声音。
它在激烈的跳动,提醒它的主人此刻无论是它,还是祂,都是这样的心动魂颤。
“你真这么想的?”神的语气放得很轻。
回以祂的是楚惊鸿一抹乖顺的笑,他用脸蛋蹭了蹭神的手掌。
这样熟稔的神态和动作,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像是被开水烫到般,祂很快收回了手。
神觉得,楚惊鸿可能永远也不会改变,他将始终如—,他们的生命是永恒的,在这个偌大的第十层天里,相伴相依。
意识到这点使得祂很是愉悦,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良久,祂才有了反应:“什么话都教你说尽了,我还能斥责些什么?”
这便是不再追究了。
楚惊鸿连忙拉着神的手起身:“果然您对我是最好的了!”
“我会加强第十层天的防御,那天发生的意外,以后决不允许再出现。”
楚惊鸿对此毫不在意,只要神松口就好了,至于第十层天的防守加固,他多费些心思总是有办法再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令人难过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