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接过来的否定打得楚惊鸿一个措手不及,他尤愣了好几秒。
楚惊鸿抬眼看去。神半垂着眼眸,瞳孔的金色被藏了一半,神色淡淡,却是耐心十足的样子。
楚惊鸿竟一时间猜不透祂的想法,于是又试探着改换了口径:“您是想知道我上午做了什么吗?”
“前些时日我在花园里栽种的蔷薇到了除虫剪枝的时候了,一大早就带了工具去。”
“不对。”
“中午除了吃饭就没做别的。您近日公务繁忙,我没好意思来打扰。”
“不对。”
“昨天从撒拉弗那里借了些东西,现在打算回去放了书就给他还回去。”
“不对。”
……
“都不对。”神掀起眼皮,目光直直的扫过来,说话的口吻平淡,针对意味却很浓,“你还有什么想编造的理由?”
一连说了几个理由都被立刻驳回来,楚惊鸿瞬时也反应过来了。
神应该猜测到他在说谎,并且乐于见到他绞尽脑汁编造借口的窘迫样子。
祂在逼他承认。
“您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楚惊鸿皱着眉头,面色逐渐变得难看,情绪没有控制好的他,话里流出一点冲,“既然我说什么都是错,那您问我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本就被楚惊鸿连日来的冷处理和敷衍整得心里窝火的神,这句话一出更是如引燃炸药的□□。
线绳燃起,顷刻间就将祂心里团积数日憋的气点爆了。
只听得轰的一声,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
愤怒、猜忌、不满、失望纷纷涌上心头,然后一股脑地冲出喉咙,发泄出来。
“阿鸿,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你以前从不这样的。”祂不自知地微扬起下巴,眼珠下滑,以一种凌然之上的气势,“还是说有谁教坏了你。是你身边的神侍,或者撒拉弗,还是你那该死的人间?”
楚惊鸿被祂陡然而生的气势压得脸色发白。
强大的神威倾斜,扑面而来,让他想起了年少时撒拉弗受雷刑的那一夜。
有着轰隆撼地的漫天雷声,刺目闪过的闪电,冰凉渗人的地砖,还要膝盖处传来的刺痛。
他的双唇应激性地抿在一起,紧.紧的,门牙抵在下唇内侧,用力到咬出了血渍,却愣是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神还在继续:“你有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除非,你心里有鬼。”说着,祂又轻描淡写地看向了那已经露出破绽的衣襟处。
在洞悉一切的直视下,心里就是有鬼的楚惊鸿感到越发艰难。
他拙劣的谎言已经被戳破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双腿灌铅般沉重得抬不起来,声带干涩发紧,喉头上下滚动,声音哑在喉咙里。
一贯习惯享受神明偏爱娇惯的人,在对方陡然翻脸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逃跑?沉默?还是继续撒谎掩饰?
不知道。楚惊鸿心底一片迷茫。
多年来地位上的不平等,扭曲的附属关系让他逃不开这个怪圈。
他开始努力回想,回想人间,回想阿尔文,回想那些对他来说几乎是乌托邦般的理念。
两个人之间开始陷入沉默,等待得令人难耐,连呼吸都是苦涩发紧的。
首先打破的是神。
“你是自己乖乖拿出来,还是我亲自来取?”祂手指着那摞书,目标却是其背后的东西。
楚惊鸿听出了祂话里的威胁,只好挪开掩盖,抖着手将衣领拉开,把里面的小奶猫抱出来。
小东西被抱出来时,还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喵呜一声。
楚惊鸿顺着它光滑的脊背毛摸了两把,看它仍不知危机降临,还在乖巧地向他撒娇。
而神已经伸出一只手了,楚惊鸿最后十分眷恋地看了小猫一眼,不情不愿地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