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场持续了小半年的fēng • b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婉妍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每天可以轻轻松松去刑部工作了。
由于前段时间一直在奔忙,就是走在路上时,婉妍满脑子想的都是林仪峰林仪峰,根本没有注意到,京都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从凄凄切切的秋凉,变成了满目苍凉的冬日光景。
曾经苍郁的树木都像是掉了齿的老翁一般萧索,穿城而过的河道曾经的欢悦奔流也被上了锁,京都这座百年古城在几夜之间,好像又苍老了不少。
而城中的人们也不再热爱夜晚,天一黑都迫不及待进了温房,留下一个个无人装点的,凄清的夜。
傍晚时分,婉妍坐着马车“吱吱嘎嘎”穿过已经冷清下来的街头,从衙门往府里去。
寒风卷着车帘一扬一扬,将车外萧条的景致送到婉妍眼中,让婉妍的心中莫名就多了几分失落和惆怅。
其实这失落也并不莫名,还是有些原因在里面的,比如蘅笠又被皇上派离京都,出远门查案去了。
走之前蘅笠说此行大约半个月有余,可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蘅笠的归来还是遥遥无期。
而走之前婉妍千叮咛万嘱咐,让蘅笠只要闲下来就给她写信,说说他到了哪里,案子的进程何如,一切可都顺利。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两只锦鹰一共来了两封信,带来了寥寥数语。
第一封:已至眠城,勿念。京都冬已至,勿忘添火暖香室。
第二封:此行杳杳,归期茫茫,便知卿意,吾亦盼归。京都车道水寒成冰,言请车夫缓行勿赶,步行亦需留意。
蘅笠写信就和他说话一般,好像多说一个字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好像用来写字的不是纸,而是珍贵无比的金子一样。
每次盼来一封信,婉妍都兴奋得像是得了神衹一般,拿了信一秒都等不了,立刻就要看,可是每次打开却也只有那寥寥数语,说的还都是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全无热切思念之意,让婉妍的满腔期待瞬间遇冷。
然而尽管如此,蘅笠的每一封信,婉妍都看了不止几十遍,有事没事就要拿起来看看,看着他的字迹就觉得满心欢喜,还时不时拿着信模仿蘅笠的语气看出来,然后在心中幻想蘅笠在写下这些话语时,是个什么样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婉妍给蘅笠写信时,每一次都气鼓鼓地想着“既然他写那么短,那我要写的比他更短,不然显得我很积极,显得我很想他一样。”
然而每一次婉妍都是满满当当写了十几页信纸后,还有满肚子说不完的话想同蘅笠说,恨不得把自己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和蘅笠分享,恨不论自己如何努力表达,都无法将自己对他的思念表达出冰山一角来,每次都只能在天都快亮的时候意犹未尽地草草收尾。
看着窗外的萧索,婉妍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更冷,更难熬了些。
遥望鱼沉雁杳天涯路,婉妍这才始信人间最是别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