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了,连韶域这个旁观人,都还是没能习惯这样残忍的事情。
“嗯。”
然而容谨反而平静淡然许多,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面色比声音还坦然。
韶域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走到容谨面前半步的位置,缓缓蹲下了身子。
“王爷,得罪了。”韶域说道,却没等来容谨的只言片语。
容谨的头微微偏着,目光已是死寂一片,纤细至极的手指轻轻扯下胸前系住大氅。
像是落花一样,佛头青色的大氅从容谨身后滑落,掉在了轮椅上,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单衣。
没了大氅的包裹,容谨嶙峋的一把瘦骨在已经很宽松的单衣上刻出一段段令人心惊的骨骼纹路。
韶域不再多言,一只手揽住容谨轮椅上的双腿,另一只手小心翼翼伸到容谨的身后。
而后韶域轻轻一起身,就将容谨轻轻松松地带了起来。
身高比韶域还高出不少的容谨,轻得就像一把干柴,随便就能折断一般。
然而容谨是不是比自己高,韶域早已经忘记,毕竟容谨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站起来了。
韶域带着容谨一步步向木桩走去,容谨雪白的衣袂像是落雪一般,从容谨身上穿过,一直洒在地上,一路摇曳,无依无靠。
韶域步履小心,一直走到了木桩边缘,才缓缓将容谨放下,一只手扶着容谨靠在柱子上,另一只手伸到铁柱上拿下一根铁链的一端。
这是他第不知道几百次将容谨拴到长生柱上去,但尽管如此,每次在动手的时候,韶域还是会于心不忍地犹豫了一下,才将那铁链从容谨胸前穿过,一直拴到容谨的另一边身侧。
韶域就这样一根根地拴着,从容谨的脖颈儿一直拴到脚腕,将容谨牢牢固定在长生住上。
整个过程中,容谨就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目光垂在面前的地上。
在粗大的长生柱的映衬之下,原本就瘦如枯枝的容谨看着更高了几分,却更瘦弱许多,每一根拴着他的链子都要比他的身子骨还粗一圈。
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在容谨已经被磨损得生出茧子的皮肉之下,骨头十几年如一日,仍旧被硌得生疼。
然而容谨没有露出丝毫异色,只是垂着头,眉眼也低垂,过于精致的面容沉寂在一片死静的阴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