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伽玛握刀就向着阿尔法冲去。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心脏。
这一刻,伽玛终于感受到了掌控自己人生的快感。
一直想要摆脱旧世界却无法离开,他被操纵,从未在自己人生的道路上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过选择。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他唯一能决定的,只有自己死亡的方式。
他很憎恶阿尔法,因为阿尔法是按照自己意愿选择成为旧世界特工的,但在一定程度上,他也是他所向往的样子。
不过,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被困于笼中的鸟,没有自由可言。
虽然这样的结局来的有些仓促,但,也值了……
“地狱里见……阿尔法……”
伽玛最后的声音响起,之后他就如脱线了的木偶一般,顺着阿尔法的身体滑倒在了地面。
阿尔法感到错愕,他保持着举枪姿势伫立在原地。
无数情感在他的胸口翻腾,伽玛的这番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这哪是什么复仇,这不过是一场闹剧。
贝塔的死,伽玛的死,莉安的下落不明……
他在意的一切在不明不白中失去,而这所谓复仇却也只像是打在了软绵棉的枕头上。他迷茫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后方传来的海魔叫声将他从错愕中拉出,他这时才意识到危险还未散去。
两头海魔已经冲进了驾驶舱,利刃从其手臂伸出,低吼声也从它们喉里响起,数排内槽牙也在它们张开的口中清晰可见。
一声尖锐的嘶吼响起叫停了它们的动作。
是那雌性海魔。
雌性海魔用断臂撑着墙,立起身,一点点挪来到阿尔法身旁。
她对着那俩海魔嘶吼着摆了摆手,示意它们让开道路。
海魔是母系社会,它们卵在特定的温度和环境下可以自主决定诞生的是雌性还是雄性。
诞生雌性需要相对较高且稳定的温度,而雄性只需产在冰冷的海水中让其自然发育。
这样的特殊孕育模式决定了海魔群体中雌性注定是少数,因此它们的社会结构也是围绕着雌性海魔组成的。
这间驾驶室屋顶白天暴露在太阳底下,已经被改造成了温度恒定的温室,这也是为什么这雌性海魔会选择在这产卵。
阿尔法的举动保护了这数量本来就不多的雌性海魔以及她的后代,她的大脑虽然并没人类发达,但也能明白什么叫感谢。
她在阿尔法身旁,撇过头看了一眼阿尔法,阿尔法看着她也有些疑惑地将枪缓缓放下搭在胸口。
两声尖锐的嘶叫响起,雌性海魔踉跄地返回了她的卵旁。她看着阿尔法,张开嘴继续嘶叫了两声示意他赶紧离开。
阿尔法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松开握枪的手,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后迈开了步子。
后方的海魔退到两旁,让出了道路,他走在这条道路上,步伐缓慢
海魔,或许也只是在寻求一片生存之地。
它们对于这片地区的民众而言是邪恶的,因为立场不同,因为土地有限。
货轮内,四处是海魔的尸体,残存的海魔们也在它们女王的命令下没有对阿尔法出手。它们只是缩在阴暗处,警惕地看着那缓步离开的阿尔法。
复兴组织也好,海魔也罢,对于生存在这片地区的生物来说,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着。
口哨声在阿尔法大脑里响起,是伽玛最爱的曲调,茉莉花……
这首歌有很多版本,柔和的、凄凉的、上进的等等。不过,此刻在阿尔法脑里出现的调子比起这些都要特殊,就像是所有版本的杂烩带着金属音乐的躁动,加上周边海魔们的低吼,整首曲子都充满了违和感。
在这脑内音乐的伴奏下,他一点点挪出了这艘货轮。
贝塔……
杀死伽玛为贝塔报仇,确实是阿尔法想做的事情。
但,这也是伽玛希望他做的事。
恍惚间,无力感涌遍了他全身,这一切,是如此草率和荒诞。伴着无力感出现的,还有异样感,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他被戏弄了。被命运,被他自己,被信念,被愤怒,被这该死的世界戏弄了。
他们不过都是可悲的木偶,被操控着。
“去特么的……”
货轮外,阿尔法盯着手中贝塔给他的糖果,重重地将其捏在手里。
复仇,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