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县城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县城很大,现在建国才十几年的时间,新旧城区并没有太明显的分界线,邱有志给孙苗苗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这里都是长满岁月痕迹的长街小巷,街道狭窄,房屋陈旧,地上污水横流,街角堆着没收拾的垃圾,散发着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味道。
孙苗苗沿着脏污的街道一路前行,她绕过弯弯曲曲的街道,从越发狭窄的巷道里面不断穿行,很快就来到了一栋门前长满荒草的院子前。
她看着斑驳的木门,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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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果给方正业交代了个任务,让他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这个傻儿子:“正业,你别瞧着你二弟长了一副聪明人的模样,实际上那脑子跟那榆木疙瘩也没有多少区别,你多教教他,别让他以后被人给坑了。”
“你少给我摆那么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我说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没?你跟你姐夫好好说说?”
“苏清河,我不求你学你姐夫十成十,你但凡有他两成,都不会被人给忽悠了。”
被中气十足的柳絮果训斥了一番后,苏清河耷拉着脑袋,不免觉得有些怀疑人生,他蹲在背风的墙角处,仰头看向了方正业,轻声问道:“姐夫,我是不是很傻啊?”
方正业见到他这样子,有些好笑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傻人有傻福,在一个坑里摔倒了并不可怕,只要以后记得别在同一个地方摔跤就成。”
苏清河:“……”
对了,此时的苏清河已经知道了方正业的年纪,想到自己这个看着无比沉熟稳重的姐夫竟然比他还小了一岁,苏清河心里面生出了一中极其微妙的感觉来——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有比他更加丢人的存在了。
情商的提高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方正业没指望在这几个小时的功夫里让苏清河突飞猛进,让他彻底转变性格,他只是着重点明了几个要点,让苏清河知道以后到底该如何自处。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恨都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有人突然接近你,或者伤害你,那你就要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对方。”
“当然,这个得罪的标准不能按照你的标准来,而是要按照对方的标准来。”
“虽然人言不可轻信,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要去分辨什么是可以信的,什么是不能信的,而不是一意孤行地认为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就是正确的。”
“适当地听取其他人的意见,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问题,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你应该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方正业教了苏清河许多东西,苏清河面上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耐烦,反而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甚至还特意拿出纸笔来,规规整整地将方正业所说的话给写了下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方正业有些无语:“你大可不必写下来……”
教人家为人处世和看着人家把他教的话写下来那可完全是两码事儿,方正业难得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苏清河却拿出做学术研究的劲头,极为认真地反说道:“姐夫,你这话就说错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得记下来好好揣摩揣摩才成,不求有你十分能力,有个三五分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正业:“……”
好在这中尴尬的教学活动持续了没多长时间,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又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明天他们就要回封城了,离别的愁绪涌上心头,柳絮果压根儿就没有睡意,她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苏清河很多很多的事情,大到如何和农场的各个领导如何相处,小到该如何照顾自己,她事无巨细地叮嘱着苏清河,仿佛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似的。
然而苏清河却没有任何的不耐,反而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地还要安慰柳絮果一番。
“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肯定不会让你跟爸爸担心的。”
“妈,我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我会把姐夫教导我的东西记在心上,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次的错误了。”
柳絮果拉着苏清河布满老茧的手,泪水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她哑着嗓子说道:“等到北大荒建设好了,你就回来吧,我跟你爸在家等着你。”
苏清河像是没有发现柳絮果已经哭了似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来。
“我会的,等到这里建设好了,我一定会回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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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又短暂的一夜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苏清河帮着柳絮果和方正业他们收拾包裹。
来的时候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倒是没带什么了,除了些农场自产的粮食之外,还有一些辣白菜之类的咸菜,这些东西用罐头瓶子装着,数量不多,也就拿回去吃个新鲜。
回去的火车票是今天晚上的,他们还得去哈市坐火车,中午就得往火车站赶,他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经过夜晚的情绪宣泄,早上起来的时候,苏清河和柳絮果他们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一家三口去了食堂吃饭。
就在三人边吃边聊的时候,一道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苏清河,你能跟我出来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