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众轻松嬉笑的将士,马越只觉喉头发堵、双眼生涩。
“好!不愧是我西凉铁骑!不愧是我大周男儿!”
马越高喝着,猛地举枪冲天。
“此战凶则凶矣,然,想要吞下我西凉铁骑,他古元帝朝当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传我将令!聚兵!”
“诺!”
未几,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起,南北两方正在与古元大军纠缠的前后两军主力毫不犹豫的脱离战斗,奔向中央。
为了迟滞敌军,为主力脱离战斗争取时机,两军各有千余骑兵义无反顾的反冲而上,阻断了古元军队追击的步伐。
一番激烈的厮杀后,两千断后的骑兵被淹没在密集的骑兵阵列中,但西凉铁骑的主力已汇合在中央,且摆出了锥形阵、面朝南方。
很显然,西凉铁骑已经放弃了对后路敌军的袭扰与拦阻,打算猛攻南方。
也就在此时,止战的鼓声忽然响起,古元骑兵勒停步伐,在原地驻足不动。
马越本要挥下的手臂也缓缓收回,眯眼看向南方的敌军。
未几,南方的古元骑兵阵列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从中奔出数百禁军。
紧接着,两辆兽车缓缓行出。
这两辆兽车一个是女官所乘的青缁车,另一个却是铁条扎笼的囚车。
随着青缁车外围的厚布敛去,露出了稀薄的轻纱,也显露出了车中端坐的一道身穿金色帝袍的身影。
虽然那人的具体轮廓有轻纱挡着,看不太清。
但通过周边所有女官、禁军、将士尽皆低头的动作来看,那人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果然,当一道磁性十足,却自有不凡威仪的声音响起,一切皆有了答案。
“大周帝朝昭勇将军马越,你的胆子倒是够大,竟敢窥视朕驾。”
顾凤仙的声音响彻在这方天地,平静却慑人。
“朕给你一次机会,即刻下令你麾下骑兵献降受缚。
如此,所有人皆可活,将来也未必没有重见天日之机会。”
“一次?”
马越嗤笑一声,指了指囚车上被禁锢起来的小玟高喝道:
“本将还以为你要用那个小丫头来威逼本将束手就缚呢。
如此看来,你古元女帝倒也不算愚笨。”
“她虽可恨,却终归只是一只小蚂蚁,还没有资格参与到这等大事中。
朕之所以留着她,不过是要让她亲眼看看,看看她所传递的消息会害死多少人。”
顾凤仙的声音始终平淡,言语中虽有嘲弄之意,却显得理所当然,让人难生反驳之心。
马越眸子微冷,强压着怒火冷笑一声。
“不愧是女帝,shā • rén诛心的本事当真了不得!
不过,你也太小看我大周人的血性与担当了!
暗战本便是险棋,有输有赢何其正常?
我大周帝朝纵横一重天东域,期间也并非没有输过。
但输又如何?
只要是以拳拳之心为大周慨然赴死,那每一个英烈都是功臣!
我大周朝廷不会忘记、百姓不会忘记、一干同袍不会忘记,更不会记恨他们。
便如我等,今日纵死,罪责也只在我一人之身,其他兄弟皆是大周之功臣、英烈!
说句不好听的,我大周儿郎的血性与肝胆,不是你们古元帝朝的人可以想象。
便是你,古元女帝,也仰之不及!”
顾凤仙微微侧目,眼中露出一抹讶然。
大周人心的凝聚度,竟然强到这般地步?
而旁侧的囚车上,被禁锢了灵力、识海与四肢的小玟,更早已泪流满面。
她的牙齿紧紧咬在嘴唇上,任凭鲜血自唇间溢出,也不让哭声从嘴巴传出。
她知道马越为何要这般说,她知道马越是在开导她,让她不要有负罪心理。
而这,让她感激涕零、满心温润的同时,却更添了几分自责。
明明是因为她的不慎将十万铁骑引入了陷阱,可在这般险境之下,那位昭勇将军竟然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还要开导她。
这样的遭遇,又如何不让她动容、心颤?
“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你们。”
十余息的沉默后,顾凤仙慨叹一声。
随后,青缁车四周的厚布笼下,将车里车外的视线尽数隔开。
号角呜咽,声声苍莽。
数十万铁骑缓缓提速,在飞扬的尘土中向中央的西凉铁骑围杀而去。
“忠魂所在即青山,埋骨何需桑梓地!
弟兄们,杀!”
马超高喝一声,随后一抖枪尖,策动坐骑先前扑出。
“杀!”
尚有九万出头的西凉铁骑齐吼一声,弯弓搭箭以备射。
轰隆隆的声响中,密集的箭雨将战场的上空掩盖的如同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