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料,医女第一次张开了口,声音沙哑且凄厉,如同杜鹃啼血,十分凄凉。
“师傅他....没能挺过那场灾难,惨死在了持律轩当中。”
“惨死?!”李苍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那我们这趟不是白来了?!”
李苍看着有些崩溃,不过也是,千辛万苦从汉阳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就是为了找个人。
可现在到了此处,却发现这个人在昨天晚上就没了。
这怎么能让他不崩溃,心态都崩了,此刻他只想一走了之,回汉阳城硬闯康宁殿,直接面见父王。
可他没有那般勇气,他虽为世子,但却不能视赵学州和中殿赵氏为无物。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乍现,此时似乎还有一些希望,随后问道:
“李承熙医师的随行笔记是否还在持律轩中?”
随行笔记记录着李承熙医师的行程和日常药理,关于自己父王的病例和医疗情况,绝对都被记录在里面。
苏菲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些日志确实还留在持律轩当中,只是天空即将黑暗,再去持律轩会非常危险,不适合现在前去。
李苍欣喜若狂,心脏难以抑制地快速跳动起来,这可真是一波三折啊,没想到居然还有最后的希望!
他赶紧招呼武英,想要跟他一同下山去持律轩当中寻找日志。
只不过他们才刚动身,就被苏菲拦了下来。
她焦急地说道:“不要去,不要去!现在天色渐晚,此刻前去非常危险!”
“危险?”李苍不解地问道:“晚上会有什么危险?shā • rén犯都跑光了还能有什么危险,难道shā • rén犯还在持律轩当中?”
医女着急忙慌地解释道:“不是的,那个地方白天寂静无声,可一旦到了晚上,就会变成最可怕的地狱!
所有死去的人都会从死亡中复苏,攻击剩下的活人,他们疯狂地撕咬对方,直到活人加入他们的行列!
那是瘟疫,如同一种诅咒,而那一切,都是因为这生死草而引起的。
师傅说,汉阳城和持律轩发生的怪事,都是生死草造成的。”
李苍再次被震惊到了,停下了想要离开的脚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持律轩发生的事情和汉阳城的事有关联?
还有你说什么死人会在黑夜复苏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将持律轩当中的尸体转移到官衙之内,此刻应该正在验尸。”
听到李苍的话,医女忽然激动起来,神情非常严肃,“不行!他们不能被转移出去,不行,我要去官衙!
我要告诉他们,那些人并没有死去,他们会在黑夜降临之时,化为专食人肉的怪物,他们会将所有人都杀死的!”
洪屠苏听到苏菲的描述,瞬间就将持律轩当中的事串联了起来,大致内容如下:
因为生死草的缘故,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人将生死草用在了病人身上,然后病人爆发活死人瘟疫,不断地撕咬他人。
这就是为什么持律轩死去之人,大多数身上都有明显的牙印,只有少部分,没有人类的撕咬痕迹,想来应该就是那群最先发病之人。
再然后,病毒开始蔓延,但由于持律轩较为封闭,所以并没有蔓延出去,而苏菲和永信二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这场灾难。
并且用特殊的方法将这些人困死在了持律轩当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持律轩当中会发现如此多的带血的尖锐竹条。
如此一来,此刻医女所处的地方,也就是和生死草有关,她需要通过研究生死草来解决这场灾难,但就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进展,反而把自己搞的神经兮兮的。
“等等!!”洪屠苏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如果真如这医女所说的,这些死尸会在夜晚降临之时复苏,而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
而那些尸体此刻还平躺在官衙当中,而如此重大的案件,一般也不会因为晚上就搁置停办,等待明天什么的。
并且此刻在那官衙外围,必然有非常多的人正在围观。
这可不妙啊,一旦这丧尸病毒在人群中传染开来,对于这小小的朝鲜来说,必然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他刚想开口说话,医女已经急切地将故事缘由说了出来。
几人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决定让武英和李苍快速前往持律轩,拿取日志,而洪屠苏三人加上苏菲,快速赶往官衙,制止这场可怕的灾难。
在临走时,洪屠苏向武英讨要了身份令牌。
这样做只是为了增加一份可信度和保障罢了。
洪屠苏和安雅轩的令牌都是一介贱民,而阿大更是城外的流民,苏菲倒是有医员的资格证,但并没有任何卵用。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至少能镇得住场子的身份。
世子李苍的身份牌肯定不行,他此刻还是想要隐藏身份,所以不能暴露,而这时候,就只有武英的身份牌最适合了。
两队人马在冻谷交界处完成交接,随后兵分两路,直达目的地。
四人两匹马,李苍二人来时各骑一匹,而此刻为了赶时间,两人共乘一匹。
而剩下那匹马则交给了医女苏菲。
阿大带着洪屠苏,医女带着安雅轩,四人两马,刚刚好。
在路上,洪屠苏询问了关于持律轩事件的具体内容,和他的猜想**不离十,没有多少偏差。
苏菲说道:
那一天师傅带着死去的丹儿回到了持律轩当中。师傅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受了什么打击,独自进到了自己的房中,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只能在屋外听见隐约的翻书声。
而我当时将丹儿的尸体放在了后院之中,恰巧被永信看到了,随后我见天色尚早,便去山里采摘野菜和药草。
当我归来之时,见每一位病患的手中,都捧着一碗冒着层层香气的骨头汤,那油光的色泽,鲜美的肉味,让人食欲大增。
病患们狼吞虎咽地将骨头汤喝了下去,我走进厨房一看,发现居然是永信在煮肉,我问了他肉哪来的,他先是不说话。
随后又说道是自己从山上猎杀来的鹿,便宰了给病患们补充能量,我不疑有他,当时还感激地看着他,感觉他是个好人。
可当我为病患们盛汤之时,忽然舀上来一根手指!
我清晰地看到,那是人类的手指,此刻再想起,这荒山遍野的,还哪里有野味的存在。
一瞬间,我想到了那可怜死去的丹儿。
回到后院一看,丹儿的尸体果然不见了,再看庭院中那群狼吞虎咽的病患,我只感觉一阵恶心。
我将一旁发呆的永信拉回了屋中,大声质问他,随后并和他争论了起来。
当我们停下争吵时,忽然发现庭院内都是尖叫和人群胡乱跑动、跌倒、碰撞的声音。
我们推开门,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的一切都乱了,彻底乱了,如同阿鼻地狱降临在了这座小苑之中。
血、火焰,到处都是,咀嚼声,嘶吼声,一具具尸体不断跌倒,叠加,如同白骨堆砌而成,阴森扎眼。
那一夜,血与火染红了整个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