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下一个。”老师出声。
教室中,学生们按蛇形顺序一个接一个地读课文,没过一会儿就轮到了莫森。
灰蒙蒙的身影站起,画面里没有他的上半张脸,只剩一张嘴张了又张,发不出声音。
老师的疑问逐渐变为严厉的质问。
有一颗脑袋垂下去。
有一双眼睛无助地望过来。
“……”
田刚低头细看桌面上的笔记本,时不时抬头瞄两眼黑板,一副认真抄重点的模样。
他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去惊扰风暴中央,在还没成为成熟而冷漠的大人之前率先遵从本心,学会了如何明哲保身。
不留情面的责备声响彻教室。
田刚没再感受到那两道令他良心倍感煎熬的视线。
他默然不语,垂头缩小存在感,像每个面对老师发火的学生那样。他融入他们,融入群体,做大众的一份子,也因此获取安全感。
橙红色的夕阳余晖漫过校园。校医室门口站着田刚。*
他等到脖颈绑着小冰袋的莫森,也等到自欺欺人的特赦。
“那什么……对不起啊。就是,就是课堂上……的事。
“那个时候,你的嗓子就很难说话了对吧?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
“我没能注意到。当时,貌似莫森你有看向我吧。
“……真对不起啊,如果我注意到就好了。
“没能来得及帮你向老师解释,真的真的对不起。”
讪讪的语气,不自在地轻挠着脸颊的手指,听到“没关系”后如释重负的笑容。
往事里的田刚在柔光滤镜下转过身,欢欣雀跃,仿佛他从未做错,也就无需解脱。
“总之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们有空的时候,再一起打游戏吧!”
他背对着天边的火烧云,笑颜灿烂,脸侧因而镀上瑰丽的丹彤色,像一束与虚伪暖意纠缠着的晦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