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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凡有所见(2 / 2)

从门口往里望去,被五花大绑的火车侠还在墙角边上泪眼汪汪地挣扎着,可任凭那两只悲催的小短手如何努力,也根本够不着绳头打结的位置。

戴着宽檐帽,皮套裤,尖头靴,以及脖子上的印花方巾,一副经典西部牛仔打扮的猫握着猎枪,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印第安人装扮的老鼠就站在它的肩上,头顶插上连片的鸡毛,脸上抹了五颜六色的油彩,手里还拿着一筒正义的土著吹针!

两个家伙悄悄从友情出演战壕一职的门板后面探出头来,满脸严肃的四处扫视,唯独意识不到自身外形的滑稽感。

直到另一位穿着黑格黄袍,头戴绿色圆顶帽的老鼠出现在门前,小小的身板透着如黑道教父般的气场。

它一脸冷酷地拍了拍猫的腿,示意它把路让开,眼神里简直写满了“让开,或者狗带”几个狂躁的大字!

——正在墙上四处张望的猛犬突然打了个喷嚏,满脸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一脸不明所以的疑惑。

丢开一身装扮的老鼠直接从猫身上跳了下来,一脸狂喜地和这只教父鼠拥抱在一起。看介绍这是它的亲戚,收到了它的信专门赶过来救场的。

强援到来,真是给一猫一鼠这两活宝打了一针定心剂!

【换个更容易理解的比喻,就像是在一个原本稳定运转的系统里,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外来病毒现在被内鬼程序带了进来。虽然系统本身与病毒的信息编译体系未必兼容,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病毒依然完全不讲逻辑的发挥了部分作用,而且系统还难以将其扫描清理。】

【与系统语言体系相仿的病毒可以更容易的发挥效果。而任何一种单独病毒的信息量扩大,其自身对于系统防火墙压制的对抗能力都会进一步上升。同时随着病毒总体种类与数量侵入越多,系统对病毒的防护压制能力也就越难以维持。】

【你可以猜一猜,这样下去,后果是什么?】

“系统崩溃?”

【不,一座真正结构稳定的城堡是很难被毁坏的,即便只是想要撬动它的平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相比之下,真正容易出问题的,反而只是属于这套系统的内部信息,也就是城堡里的内容物。】

“……大概有些明白了,是指这颗星球?还是我们这些生命?”

【兼而有之,这也仅仅是内容中的一小部分。】

猫和老鼠的故事淡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影影绰绰的影像,在荧幕中快速的流动了起来。

——不住泛着气泡的黑褐色沼泽中,一株通体如水晶雕琢般的植物抽出了几瓣新芽,清晰的纹理间逸散着淡蓝的荧光,与周围翠绿为主色调的雨林环境一相衬,显得格格不入。

成群的蜥蛇、箭蛙、水獭、昆虫,以及更多的物种纷纷聚集在它的附近,一只只外形各异的水禽不断扑打着翅膀试图伺机落下,任由沼地的黑泥浸没了羽毛,藤蔓勾住了蹼爪,有的甚至直接就踩在了水中灰褐色的大块“礁石”上……

那是鳄鱼半浮出沼泽的脊背。

还有更多的飞鸟依然找不到落脚的位置,却仍旧在空中盘旋来回,始终不肯离去。

水上,泥下,空中……

从高空往下望去,黑压压的群体几乎占据了四周的每一处空间,唯独避开了中心处一块半径数米来宽的小小空间。

那株散发着荧光的水晶植物,正生长在这片空隙的中央!

眼前这堪称荒诞而惊人的一幕,足以颠覆任何研究者对于地球生物的认知理解:这些往日里甚至专门以彼此为食的生命,此时却完全无视了食物链中的任何生存递进关系。

它们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某种奇异的安分,静静朝向中间那株不过半臂高的古怪植物……

就仿佛成千上万的信徒,正庄严地朝拜着它们的神!

——现代与古老共存的博物馆里,展览柜的深处,在熄灯后暗淡的阴影中,一副北欧哥特式风格古马铠的裂痕间竟流淌着不知何来的光辉。经历了镶铜、发蓝、鎏金、蚀刻等多种工艺的甲身上,一只镂空纹路所勾勒而出的雄狮,仿佛要从铠甲上生生挣脱开来……

——天地一片灰白,惨淡苍然,一座座庞大的身形在暴风雪中奔行,身后的雪地里留下数尺宽的脚印……

——灯笼闪动的大雨中,从原木房檐下缓缓伸出的一张长脸吐出舌头,蜿蜒的身躯自纸门后游出,带着满地的血水漫过一座座朱红色的高大鸟居,沿着石阶向山下的城镇而去……

——幽深的海面下,光芒黯淡的深层水域中,不断冒险深入的蛙人划动脚蹼,终于听清楚了通讯器之外的那个神秘声响——那是一道自眼前这条长长的海沟深处响起,仿佛由无底深渊的黑暗中传来,沉重得令人难以自抑的……呼吸声!

……

一段段写实画风的饱满影像,如同从人们幻想深处走出的剪影,充斥着虚幻现实般的魔幻之感。展现到了极致的张力,不带任何的瑕疵与漏洞的景象,所共同托起那份栩栩如生的真实感,足以超越任何大作在跳票时为了安抚自家狂暴化的游戏玩家所放出的预先cg。

但作为它仅有的观看者,有人似乎并未生出多少欣赏其内容的意思。

【决定水桶能装水多少的是它的短板,得多动动脑子。顺带提醒你两句,那本书需要的不是生命,而是不同的信息。不得不承认,那东西用起来确实挺方便,但建议你要么以它为主干,要么就舍弃它。】

【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试试先去把天上那东西点亮。】

“???”

没有得到回答。

那个古怪的声音消失了。

良久无有回应,有人自然挣扎了起来。在这片重归寂静的空虚中,伴着他的变化,就连周围的黑暗似乎也渐渐如有形之物凝固了起来。

“……还需要更……多的‘基石’……‘逻辑’,去书写……一个足以……支撑故事的未……”

恍惚不清,有些隐约的,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声音,如机械一样枯涩冷淡,节奏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人的耳中。

下一瞬,黑暗如玻璃般平滑碎裂了开来!

…………

小小的房间里,一个人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了身,明明是一个极为僵硬的动作,在他身上却透着几分别扭的流畅感。

沉默了很久,那双空洞的眸子才逐渐灵动起来,恢复了点滴神采。

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平缓的心跳近乎毫无起伏。

青年的喉咙里语气幽幽的冒出了一句话。

“所以,这算什么?我这是被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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