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为前提下,那么,当你的身体已经再无半点原本细胞构成的痕迹,一根手指就足以压裂整块鹅卵石,随意产生出击穿空气的电流时,你原本的大脑运转活动……真的还能跟得上此时的身躯需要吗?
谷胤搓了搓手指,分毫不差的力道轻轻拈住了空气中吹起的一根蛛丝。
仿佛一条蓄满春水的溪流,无声无息地漫过了两岸,每一处细节都被悄然贯连成了一体。
非要形容的话,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这幅躯壳深处的新细胞似乎正在一点一滴地“活”过来,每一颗都生出了渺茫的点点意志,精准入微。意识中自然而然的明白了需要怎么做,应该用多大的力气,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厘。
又或者说,从今天起,这副身体似乎才真正称得上是“随心而动”,真正被自我意识所掌控。
甚至可以理解为,这一次突然的蜕变,正好补足了他的一块短板。
话虽如此,青年脸上却殊无半点笑意,甚至隐约有点苦涩。
“……我难道只是个被安排好的提线傀儡吗?”
松开手,默默凝视着自己的掌纹,有人低低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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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在昏暗的尽头亮起了一点光芒,忽明忽暗。
车头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就像老鸦的长嘶。连杆机构的车轮加剧了抖动,带着后面的几节老式车厢逐渐放慢速度。
小小的一点闪光正在视野中逐渐变大,车头里的人们取出准备好的东西,并按下了通知铃。
那是远比道旁照明更加闪亮的灯光。
大盏的变色信号灯被聚光层外壳固定在岩壁上方,有规律的闪动着彩光。荷枪实弹的军人们屹立在防爆设置间,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一道道白炽的光芒从头上投下,照亮了金属隔离门正前方的大片区域。
隧道的尽头,静静等待着来客们的,是一道关卡。
同样闪动着信号灯光的列车缓缓滑行驶入等候区,立刻有人上前打开中转轨道,并启用了车头上额外安装的通讯器设备。
一连串的验证流程,并没有拖延太多的时间。几分钟后,控压装置被激发,厚重的合金壁门发出了沉闷的巨响,一层层紧密咬合的嵌锁依次解开固定,分别向着不同方向退开。
手续处理完毕的列车再度发动,缓慢通过了这道少有人知的检查口。
当车头经过钢筋水泥浇筑的哨站旁时,透过单向玻璃望着窗外不远处那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执勤士兵们,车长沉默地伸手敬了一个长长的礼。即便他知道,这些军人根本看不到车内的景象,包括自己。
列车并未再提速,仅仅是保持着慢速向前滑行了几分钟,最后终于停靠在了一处平坦的站台间,车灯缓缓黯淡下去。
栅栏后的老式楼梯下方,兴建于数十年前的站台,顶上挂着的还是旧式宽大灯管,暗沉的灯光之下,墙壁的阴影仿佛也更斑驳了些。
灯火冷淡的平台上,一群站得笔直的迎接者已经等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