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彤倒是不客气,端起小茶杯就是感情深一口闷。吴趣却没动,还记得上回来做维护工作的时候,孙校长可没这份客气,别说茶了,水都没有一杯,还满脸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得不对封建迷信势力低头的屈辱劲儿。今天这态度,吴趣心里有点儿明白了,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孙校长,马校长被撤职查办的时候,你可是承诺过不会步他的后尘的啊。”吴趣端着架子,拿起一杯茶在嘴边吹了吹,却没有喝,“你别告诉我,这么快?这还没几个月呢。”
孙校长哀叹一声,惨笑道:“我也是接手了这个摊子之后才知道的……我……现在这个形势是这样……大家都抓得这么紧……我不能一上来就先撤兵啊。”
江晓彤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不耐烦的说道:“感情在你们眼中,学生就是你们的棋子?士兵啊?死几个也不值钱对吧?”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江小姐,你不了解现在的局势……全国都在抓,我们要是不这么搞……到时候生源和师资力量被其他学校挖走,我们学校就办不下去了啊。”孙校长满脸无奈和委屈,“我们是真的没办法……我们也不想这样压榨学生啊,可是……”
“我挺好奇的,你们这一年学费多少啊?”吴趣问道。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学期……九千八……但是我们学校每年的升学率可是ZH市首屈一指的,这钱可花的不冤啊。”
孙校长的声音不知为何压低了一些,但还是成功引爆了江晓彤,“一个学期九千八?!一年就是两万!?我的天呐!你这学校少说有两千多人吧?”
“呃……学生的话……一共三千三百二十人。”提到这个,孙校长面色有些窘迫道,“赚到的钱都给老师发薪资福利了,我是一点儿也没敢沾手的。”
“一个学生一年两万,乘以三千三百二十人就是……我靠……一年六千多万,四舍五入一个亿啊……”江晓彤大受震惊,手肘撞了一下吴趣个胳膊,说道,“要不咱们也去开个学校吧,一年就能在红寿宫那边捞一套房,还是全款,岂不美哉?”
吴趣没理他,对孙校长问道:“这次是几个?”
孙校长面色为难道:“三……三个……”
这次把吴趣都给震惊了,怒道:“一次三个!?”
“嗯……”
江晓彤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不如咱们还是直接报警吧……”
孙校长赶紧解释道,“我们已经跟他们的家长达成和解了……法院那边也判了,赔偿金都已经都给了。”
吴趣面色一沉,问道:“一人赔了多少?”
孙校长这回理直气壮了些,说道:“一人二十万呢。”
江晓彤一听这个数字,当场一巴掌拍塌了茶几。
“这活儿我不想干了,你自己去找道政局吧。”吴趣站起身,一拉江晓彤,就要离开。
孙校长赶紧上前拦阻,脸上全是惊愕与惶恐,“别别,吴大师,别这样,我可以加钱的,一个孩子五万,不……十万!”
吴趣没理他,拽着江晓彤的胳膊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孙校长一直追到电梯口,吴趣飞快的摁下电梯的关门键将他阻挡在外,孙校长只在金属门关闭前的最后一丝缝隙中看到了他留下的一抹冷漠的眼神。
“老吴啊,我现在就想把这座学校砸了。”江晓彤在电梯里,一条胳膊压在吴趣肩头说道,“要不咱们把那几个学生放出来吧,让他们出口气。”
吴趣摇摇头,等到电梯到达一楼,一言不发的走出电梯。来到一栋教学楼下时,吴趣抬头望去,惊讶的发现走廊全都装上了银色的铁护栏,整栋教学楼从外部看上去,就像一座在太阳下闪烁着银色刺眼光芒的监狱。
这会儿追上来的刘主任见吴趣盯着那些铁栅栏,气喘吁吁的解释道,“那是为了防止再有学生跳楼安装的,宿舍也安装了……”
吴趣心中五味陈杂,看了看刘主任,又看了看监狱一般的教学楼,咬咬牙,说道:“你打电话给孙正茂,就说,只要你们把这些护栏拆掉,我就帮你们解决那三个学生。”
“这……”刘主任看看吴趣有看看教学楼,“那要是再有学生跳楼……这个责任难道由吴先生你来承担么?”
吴趣摇摇头,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不能不让学生产生轻生的念头吗?”
“吴先生,你说这话就有点理想化了,我们怎么控制得住别人的念头呢?”刘主任委屈道,“我们也想学生好,希望他们能考上名牌大学,走上一条成功的路,我们也不想他们自杀的啊。”
吴趣没理她,径直走向教学楼旁的一间曾经用来堆砌杂物的小平房。房子的窗户已经封死,门也用铁链上了锁。没有学生知道,这间小房子的内部被篆刻了数十道各类符咒。七名高二学生,十六名高三学生的影子就在房子中安静的徘徊着,无意识的等待散魂。
在他身后,刘主任正在电话中跟校长商议着,很显然,吴趣提出的条件令他十分为难。刘主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吴趣的身上,而江晓彤则趁她不注意,偷偷溜进了教学楼偷看学生上课。
过了好一阵,铃声响了两次,刘主任这才和电话中的孙校长商议完。
“孙校长说,不同意你的条件,他说他会联系道政局。”刘主任走到吴趣身边,她似乎有了些底气,说话的音量也大了不少。
“嗯。”吴趣没有给她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朝正在七楼隔着护栏往下张望的江晓彤招了招手,便自顾自的朝校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