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江微:行吧,久了师祖也不乐意。
少年一言不发,江兰亭只能看见他弧线姣好的下巴。他忍不住道:“小师弟不恨我吗?”
江微撑起身子,奇怪地看着他:“你关的是我兄长,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又何时恨过你?不过如果师兄非得听点什么折磨自己,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一直很害怕师兄,害怕被师兄关起来,残忍地对待。但前提是……他还把那人当师兄。
少年笑着召出一团凤火,火中隐隐夹杂着黑气:“你看,我也能用魔气。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关起来?”
江兰亭目睹着那团火一闪一闪,惊异得面如金纸:“这怎么可能……”
“凤凰本就与人不同,你们所谓的灵气魔气,我们都能用。只是用魔气会很痛而已。”江微燃了一会儿火焰便觉全身经脉酸痛,他想,或许只有他用魔气会痛,兄长那种血脉应当不会有副作用。但话已出口了,他便继续道,“以区区魔气断定神兽入魔,你不觉得突兀么?师兄总是给自己找许多理由,可惜谁都骗不过。”
谁都骗不过……他一直以来坚守的,正义的立场,却是自欺欺人吗?江微的句句的话都像钝器,在他心上击打,留下极度的痛楚与难以磨灭的伤痕。
江兰亭睁开眼,却发现江微就在他面前。
“说起来,倒是有事要拜托师兄。”江微走过来花了不少力气,倚着殿门胸脯起伏几下,才抬起头看向江兰亭,“我失了一魂,身子虚弱。之前留在师兄那里的养魂珠,若是师兄没有用……能还给我吗?”
江兰亭垂下头,淡淡道:“已经用了。”
江微应了一声,略过他走出去,准备再想办法。
毕竟养魂珠这种东西,虽然不会消耗,却要融入脊骨之中。一旦用了,若想取出就比较难了。
除非挖出来。
江兰亭没说话。
江微走了几步,却嗅见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小师弟。”江兰亭的声音有些飘忽,隐隐的吸气声听着便让人觉得痛。
带血的养魂珠,与一块素白的绸帕,被放在偏殿的门槛上。江兰亭有些艰难地站起身,目光描摹着江微的身影:“师兄说,无法离开你与江止,是真心话。师兄之前可能做了许多错事,我欠你们一个正式的道歉。”
“希望小师弟再多记得我一年,等师兄从思过崖出来……再好好补偿你们。”
·
思缘一进偏殿,便看见了寝殿门槛上褐红色的养魂珠。上面的血迹已干了,暗红色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本是听说尊者醒了,兴冲冲过来,如今却无端有些心悸:“尊者,上面的血……”
“有人留下的。”江微方才试过出去,但实在太累了,便只能放弃,回了榻上坐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
兰亭仙尊让他等一年,担心自己忘记他,可真是高估自己了。他只剩一魂,怕是江兰亭从思过崖里出来,他尸体都凉了。
江微撑着头,去看思缘给他忙前忙后,笑得眉眼弯弯:“你干嘛啊,刚回去,这就回来了?我这儿可晦气了,还不躲远点。”
小道童眼眶红了红,没理他。
也没告诉他,他昨晚回来在外面等了一夜,每每听见尊者的痛呼,都心痛难忍。剑尊出来时,看见他在外面,才告诉他尊者的一魂被人夺走了,如今十分虚弱。
魂魄被夺,想想就好疼啊。消玉峰的事有旁人做,可尊者身边没有别人了,他不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