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纳德皱着眉头看着整个广场上沸腾的人群——他和他的城防小队,早上刚刚被从东城区借调出来,与警戒厅的人手一起维持着星聚广场的秩序。
天可怜见,这怎么可能?能容纳好几万人的星聚广场,就靠他们这一千多人——就算当年约翰公爵的星辉军团,也不可能维持住这样的秩序。
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头顶的会议地,那个露天处向着星聚广场的大厅——群星之厅!
人潮与人流相互推挤着,毫不在意地,在广场上数千名卫兵大声的呵斥下,与复兴宫墙上进入击发待命状态的守城巨弩下,来回交传着关于国王突然召开国是会议的消息。
“我猜是一个月前的红坊街大爆炸!欸,是不是血瓶帮被黑街兄弟会打得太惨,急红了眼,开始发疯了?”
“小小的黑帮打斗,也能惊动上面那群大人物?”
“你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还有板有眼的,什么血瓶帮,什么黑街兄弟会,王都怎么可能会有黑帮呢?我们可是一个文明的社会!现在的生活多幸福!你为什么要散播这些破坏大环境的言论?啊?我看你贼眉鼠眼的,一定是外国势力的间谍对不对!”
“听我的准没错,一定是荒骨人又叛乱了!背后肯定是康玛斯联盟那帮比吸血鬼还贪婪的商人!他们上个月扣押了我家的商队!要收什五税!你相信吗?十抽五!”
“该死的荒骨杂种!传说之翼怎么这么怂包?该像对付兽人一样,把它们统统抓起来,活埋在漠神祭坛!”
“不许侮辱传说之翼大人!他明明长得那么帅——是用脸就能统一西大陆的存在——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我的大姨在晨星区一个子爵家里做女仆,她告诉我好像是北边,埃克斯特出事了——对了,他们的使团怎么现在还没来?”
“怎么可能,《要塞和约》可是签了二十年的效期!再说了,我们有要塞之花,死死镇守着断龙要塞,还有北境的亚伦德,以及泽穆托和福瑞斯那样强悍的家族——怎么也不能像十二年前……”
“别忘了王国之怒还在王都!他一个人,再带上那把弓,就能灭掉二十万埃克斯特人!”
“埃克斯特全国的军队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万吧?”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我看八成是西南边的瑟拉公国,我有远方投靠来的亲戚说,那里最近有邪恶的女巫在散布瘟疫,接壤的安伦佐公国和诺顿公国都封闭了边境——等等,疫病不会传到星辰了吧?西南边的贵族是不是没来?特巴克家呢?卡拉比扬和拉西亚呢?难道都被瘟疫害死了?”
“这么说草药价格会看涨?我得赶紧去进货!”
“你们都是瞎说——我的秘密消息源告诉我,陛下要在六大豪门里面选一位,作为下一任国王!”
“什么?那璨星王室怎么办?我们家可是有着王室的家具特许经营权啊!”
“还能怎么办!你还能逼着陛下再生一个儿子出来?”
“我看凯文迪尔公爵就不错啊!去年他来大集市视察,还握过我的手!有这样亲切的好大人,心系人民的好公爵,我们的国家何愁不会好!”
“但我觉得特巴克家的小姐也不错啊!学学安伦佐公国嘛,想想看,一位美丽的年轻女王——要是她能我的握手,天啊我的心都要融化了,我这辈子都不洗手了……”
“少开玩笑了,那是安伦佐和艾伦比亚那样的乡下!我们伟大的星辰可是帝国的继承者!怎么能让女人来当国王呢?我可没有歧视女性啊,但我们要承认客观差别嘛!”
“骚年,少在那胡猜了!”
“我这是关心政治!”
“我看你是键盘——咳咳不对,是嘴炮战士!”
“要相信国家,相信陛下,相信御前会议嘛!你都知道的事情,他们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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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尔斯缓缓起立,看向镜子里,那个衣饰华贵,一脸冷峻的少年贵族。
他的头发不再是乱草窝,而被整齐地修剪、梳理成朴素但顺眼的样式,显得精神而英俊。
姬妮甚至不顾他的脸色,在他的左耳别了一个会微微反光的晶石耳环。
加厚过的黑蓝色闪晶长袖外套,配着白色的里衬,用沥晶扣扣好的褶袖,以及专门加工过的流苏衬肩,让他原本瘦弱的身材显得挺拔。
他举起双手,纯白色的皮手套紧致而有光泽,举手投足间似乎更有说服力。
黑色的贵族修身长裤,配着星芒样式的皮带扣,以及将他生生垫高两寸的名贵皮靴,使得他迈起步来颇有贵族的优雅。
泰尔斯的后背绣着代表璨星家族的九芒星纹章,胸前也别着金银九芒星的别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女仆们为他洒了些微的男用香水,几乎微不可察,却让他的气息更加贴近上层社会。
唉,泰尔斯苦笑一声,叹出一口气:时尚的装饰,风雅的举止,既成的礼仪,限定的知识,这些都是用来隔离、分类出不同阶层身份的最佳工具——这就是贵族圈了。
这该死的,万恶的文化资本。
连一旁看着的姬妮和基尔伯特,也不禁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