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很硬。”
如果说,之前躲避艾希达时是“狼狈”,那黑剑现在的状态,就绝对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光是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看得泰尔斯紧紧皱眉。。
黑剑吃力地抬起头,看了看满街的尸体。
他又倒回地上,长叹一声。
“前面有一片……那种东西组成的……触手……还活着,”黑剑咬起牙,冒着冷汗且不断颤抖,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承受什么痛苦,泰尔斯甚至觉得他的体内深处正在生什么变化:“而且……正在……疯,你最好……别过去了。”
泰尔斯眯起眼睛,看了看笔直的街道,果然在远处现了一只疯狂抖动着的血红色触手。
吉萨那些恶心的小宠物……之一。
他心里开始犯愁:有别的路么。
如果没有的话……
在他拉起小滑头,准备看看有没有别条路的时候,黑剑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等等,小子。”
泰尔斯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第二王子转过目光,看向躺在地上,形容凄惨的黑剑。
“你,”黑剑猛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刚刚在一波疼痛中解脱了出来,只见他扯了扯嘴角,目光犀利:“你到底是谁?”
泰尔斯看着他,皱起眉头。
小滑头看了王子一眼,咬了咬嘴唇。
“那个艾希达的把戏——抽离空气之类的,可真要命,这个街区的人恐怕都死光了,”黑剑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躺在地上,定定地看着泰尔斯,“我把自己埋进地底下,死命吸取石头和泥土之间的少量空气,总算躲过一劫,挺了过去。”
“你的命真大。”泰尔斯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我已经习惯了和死亡赛跑,”黑剑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倒是你,小家伙,你不该还活着。”
泰尔斯的手一紧。
“艾希达释放那种程度、不分敌我的杀招,都不忘记保护你们,是么。”黑剑吐出一口热腾腾的白气:“你对他,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你究竟是谁?”
泰尔斯怔住了,他的心跳开始加。
幸好,黑剑在重伤之中。
但愿他没有余力来对付我。
可是……
泰尔斯抬起头。
“那两个家伙,此刻应该正在对决,”泰尔斯冷冷地道:“你最好赶紧逃跑吧,”
“否则,等到他们分出胜负,无论是谁赢了,你都没有好下场。”
黑剑看着他,没有说话,污秽的脸上,一对眸子透露出精光。
那双眼神,看得泰尔斯心里一寒,就好像他已经知晓了泰尔斯避而不谈的事情一样。
小滑头怯怯地拉了拉他。
“你最好客气点,小家伙,”黑剑的目光里透露着让人不安的光芒,只听他沉沉地道:“因为我现在,是你活命的唯一希望。”
听见这话,泰尔斯愣住了。
“你应该期盼我尽快恢复过来,解决那只触手,然后趁着其他东西追过来之前——带着你们逃出去。”
泰尔斯一怔。
“什么?”
“如果他们俩打起来了,”终于,黑剑的灼灼目光变得不再刺人:“你盼望赢的人会是艾希达,对么。”
“你觉得——至少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你觉得他不会杀你?”
泰尔斯挑了挑眉,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很可惜,”就在泰尔斯迈开步子的时候,黑剑挪动了一下身位,这个动作让他一阵龇牙咧嘴:“赢的人……”
“只会是……”
“那个恶心的小姑娘。”
泰尔斯终于皱起眉头。
他重新转向黑剑:“为什么?”
“我跟那个小姑娘交过一次手,”黑剑叹息着苦笑道:“我活下来了。”
“那个小姑娘,对有血肉的生命有着特殊的感应和……操纵,也许还有着像刚刚艾希达的那种杀招,”在泰尔斯迷惑重重的目光下,黑剑摇摇头,活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左臂:“但这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她看似疯狂、暴虐,不可理喻。”
黑剑扭过头,眼里万分凝重。
“在骨子里,她却是个真正懂得战斗,并懂得如何取胜的家伙。”
“跟她比起来,艾希达就像个从没打过架的大力士,空有一身可怕的蛮力。”
“实则不堪一击。”
泰尔斯和小滑头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问号。
“你怎么知道?”泰尔斯摇摇头:“你又没看过他们打架——而且,他们根本杀不死对方。”
“杀死是一回事,取胜是另一回事,”黑剑轻哼一声:“我跟艾希达是老相识了,虽然杀不死他——但我已经习惯了一次次从他手底下逃命。”
“但是,那个小姑娘……”
黑剑的伤势似乎在好转,他开始活动右臂:“刚刚在拉蒙被杀,我冲向她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逃跑,找个地方回复伤势。”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亏我还以为你真的挺身而出,要保护我们呢。”
“你用不着我的保护,”黑剑轻嗤一声:“那个时候,艾希达会保护你的。”
泰尔斯耸了耸肩,移开目光。
“总之,我打算装出被她击伤的样子,再用一块血肉迷惑她,”黑剑深吸一口气:“可惜,交手的第一击,我就现了……”
“我根本用不着‘装’出受伤。”
“我们仅仅是第二次交手,”黑剑的头上再次冒出冷汗,那一刻,泰尔斯觉得又有什么奇怪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涌出:“她就完全吸纳了我们第一次交手的经验,完全压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