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和米兰达对视一眼,表情十分不自在。
“好吧,”终于,黑先知的嗓音明快起来,尽管依旧让人不快:“我该从哪儿说起呢。”
泰尔斯没有说话,他在等待莫拉特。
“嗯,有一个不错的时间点,”那一头的黑先知轻轻道:“血色之年。”
再次听见那个名词,泰尔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动。
米兰达和拉斐尔齐齐抬头,默默地对视一眼,读出只有彼此能理解的情绪。
“在星辰最困难的时候,一位黑沙领的伯爵带来了埃克斯特的国书,或者说宣战书,”黑先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难听,但却出奇地沉稳:“那位伯爵刚刚在北地声名鹊起——他遵循传统而残忍的北地古风,跨过自己兄弟的尸体,夺取了黑沙大公的继承权。”
泰尔斯感觉到小滑头抓着他的手微微一紧。
“当他对着整个宫廷说出努恩的要求,当巨龙与星辰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时,”莫拉特的话继续传来:“先王扣押了那位埃克斯特的来使——黑沙领继承人的身份,想必很适合作为战争的筹码。”
泰尔斯微微捏拳,伦巴在马车里所讲述的那个故事,截断在他出使星辰的那一天,但王子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能在黑先知的口中听见后续。
只听黑先知继续道:“但是,一位睿智的殿下在结合秘科的调查后断定:龙霄城的目的就是借我们的手来处死查曼·伦巴——努恩王大概很痛恨他这位弑兄的亲外甥。”
泰尔斯眉心一动:睿智的殿下?
“于是,一番秘谈之后,查曼·伦巴在属下的‘营救’下成功‘脱困’,”黑先知发出糁人的笑声,仿佛很享受这段回忆:“米迪尔殿下告诉我,他从那位年轻的伦巴伯爵眼里,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米迪尔·璨星。
泰尔斯从回忆中抽取出这个名字:先王长子兼王-储,他的大伯。
“不同寻常?”泰尔斯眉头微蹙:“你是指伦巴对努恩七世,对沃尔顿和龙霄城的憎恨?”
黑洞里传来莫拉特不辨情绪的冷哼,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讽刺。
“古往今来,埃克斯特的每一位大公都憎恨坐在共举王位上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沃尔顿也不一定是伦巴,”黑先知嘶哑地道:“但为何独独是查曼?我想,米迪尔殿下有自己的理由。”
“一颗种子就这样埋下,在暗中生长十二年,”莫拉特似乎在感慨:“尽管米迪尔已经看不到了。”
泰尔斯神经一紧。
“等等,秘科和伦巴的联络从十二年前就开始了?”第二王子惊愕地抬起头:“那一开始,你们为何不阻止他刺杀摩拉尔的阴谋,阻止两国的战争危机?还有断龙要塞……”
他的反应被黑先知打断了。
“联络?您误会了,”黑洞里的嘶哑嗓音哼声道:“伦巴一直是dú • lì而自由的,秘科既没有收买也没有控制他:那是最低效的手法。”
“这是默契。”
“我们在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不相往来,彼此视若无睹。”
“但当时机到来,我们便从蛰伏中共同睁眼,在无边的黑暗里看见对方。”
黑先知的话语越来越冰冷,那一刻,泰尔斯甚至觉得,黑洞的那一头,是一只捕食的凶猛野兽。
不,是一条毒蛇。
昏暗的牢房里,泰尔斯怔怔地看着拉斐尔手上的那个黑洞,一言不发。
他的对面,科恩长长叹出一口气,脸上现出不豫之色。
“该死的阴谋。”警戒官低声嘟囔道。
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都在听着黑先知的话:
“自从殿下您的身份确立,特别是您在断龙要塞下遇刺之后……”
“伦巴和佩菲特试图打破沃尔顿王位垄断的阴谋暴露了,”黑洞那头的莫拉特发出阴冷的笑声:
“秘科就知道:时机到了。”
泰尔斯轻咬下唇,吐气开声:“你们从那时候起,就知道是佩菲特干的了?也知道伦巴的计划了?”
黑先知冷笑一声,却并不答话。
回答他的是拉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