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尔克这么想道。
金属乱响里,卡斯兰持着标枪拨开了一柄飞斧,却被另一柄斧头划伤了左臂——带走一大块皮肉。
老头深吸一口气,忍住胸口的剧痛。
论起投掷的准头,拜恩还是那么出色啊。
这么想着,他转过身,第三根标枪再次出手。
投向趁机高速冲来的——尼寇莱!
“砰!”
陨星者的厚盾再次挡住了这柄标枪,因他冲锋的势头,这次的枪头甚至刺穿了盾面上半部分,从尼寇莱的手腕边上戳出来一截。
冲锋中的尼寇莱下意识地转动圆盾,把盾面上被刺中的地方换到下半部分。
果然,下一秒又是一声钝响:“砰!”
第四根标枪在同样的角度和位置来袭,再次刺穿他的盾牌,与前一根标枪一上一下,扎在盾牌两端。
尼寇莱心中一寒:如果刚刚没有转动盾牌……
但他已经不用再担心了。
尼寇莱果断地抛掉劳苦功高的沉重盾牌,举起右手的标枪——他重新来到卡斯兰身前三步的位置!
卡斯兰也面色凝重地扔开剩余的标枪,只余下右手上的那根。
下一秒,两人同时举起右手。
“噌!”
几乎面对面的距离,两根标枪在空中相互刺出。
右手还举在半空的卡斯兰下意识地作出闪避,敌人的标枪扎进他身后的武器架里,仅仅在脸上多出了一丝血痕。
“嗤!”
但尼寇莱却不闪不避,任由着卡斯兰的标枪透入他的左肩!
“啊!”尼寇莱满面狰狞地顶着左肩的剧痛,在卡斯兰奇怪的眼神中挥出右拳。
终结之力从他的骨骼里发出爆响,拳头在空中瞬间反折两次,避开对方的两次拦截。
这一刻,沉着的卡斯兰倏然色变。
“咚!”
奇异的金属钝响中,卡斯兰锁住了尼寇莱的咽喉,陨星者的拳头则印上了卡斯兰的身体!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下来。
奇怪的是,尼寇莱的拳头没有直奔要害,而仅仅是砸中了卡斯兰的右腋下。
陨星者无力地垂下了拳头。
卡斯兰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松开了锁喉的手,憋红了脸的尼寇莱终于喘出一口气。
两人站在原地,双双一晃。
“扑通!”
尼寇莱再也支撑不住左肩的重伤,带着标枪摔倒在地。
但同样出乎意料的是,卡斯兰居然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上身不住地颤抖。
他痛苦地伸出几乎把持不住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腋。
老头的脸部不断抽搐,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下一刻,卡斯兰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瘫倒在地,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彻底失去了一切力气。
他的脸色黯淡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卡斯兰颤着牙齿,小心翼翼用最轻的声音道,仿佛生怕吵醒了小猫似的:“右腋。”
他的嘴角不断流出鲜血,煞是吓人。
尼寇莱无力地侧躺在地上,伸手去够左肩上的标枪。
“蒙蒂,他眼力最好,手上最稳,”陨星者艰难地道:“所以在你重伤垂死,被换上金属肋骨的那个晚上,他被挑成了助手,全程陪在身边——他知道。”
卡斯兰的眼神一凝。
大嘴的內德·蒙蒂。
那个讨人厌的乡下胆小鬼,脑里想的只有女人。
哼。
卡斯兰在心中无奈地哑笑一声。
“蒙蒂只告诉了我一个,”尼寇莱紧紧闭眼,咬紧牙齿:“在你的新骨架侧面有个脆弱的接合处,那是你的弱点,只要力度足够——他叮嘱我,战斗的时候得盯着点你的安全……”
说到这里,尼寇莱胸口一闷,竟然说不下去了。
头儿的弱点。
那本该是他们誓死守护的地方。
但是……
尼寇莱攥紧了拳头,眼睛发涩。
卡斯兰颤巍巍地坐倒在地上,靠上身后的武器架,发出解脱和释然的叹息。
随着呼吸,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巴和鼻子里涌出,浸染胸前的衣物。
“标枪?”
上身快被鲜血浸透的卡斯兰,无所谓地瞥了一眼身边成排的标枪架:“你是故意把我逼到这里来的?”
“你已经习惯了含着右臂战斗,以保护弱点,”尼寇莱失落地道:“我得找到你彻底抬起右臂的机会,比如投掷标枪的时候。”
卡斯兰挑起眉毛,发出苍凉的笑声。
……在刺头的手上。
这结局……也不坏啊。
“漂亮,哈哈,刺头,你……咳咳,咳咳咳——”
笑声持续了没多久,卡斯兰再次皱眉嘶声,在剧痛中狠狠咳嗽。
随着他的动作,卡斯兰的胸腔里发出吓人的咯噔声,老头的脸孔也急剧扭曲。
尼寇莱闭上眼睛,不忍去看老上司的表情。
该死——尼寇莱死命伸着手,去够肩上的标枪,希望这能分担一些注意力——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尼寇莱感到左肩微微一痛。
他惊讶地张开眼,发现卡斯兰正伸着左手,牢牢握住扎在他肩膀的标枪。
“忍着,”卡斯兰低声道,又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可能有些痛。”
尼寇莱恍惚地肩膀用力,看着卡斯兰将标枪从他的肩上拔出来。
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注意到。
尼寇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行刑的卡斯兰从地上把那块木片捡起来,送到他的嘴边。
“咬着,”当年的冰山拉了拉手上的鞭子,冷冷地道:“这会很痛。”
尼寇莱甩脱回忆,他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终结之力开始收紧肌肉。
他看着靠在武器架上不停呕血,脸色痛苦的卡斯兰,内心却只觉越发愤懑。
“塔利娅,”尼寇莱脸色灰败:“你的妻子……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吗?”
那一刻,卡斯兰的眼前忽然一亮。
“塔利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