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体力消耗巨大的他动作不甚标准,还是被敌人的重剑扫到了盾牌。
泰尔斯只觉得左手一颤,随即失去平衡,头脸着地,控制不住地啃了两口沙子。
该死!
姬妮告诉过他,在战场上倒下,就等于……
泰尔斯翻过身来,看着那柄重剑继续向他袭来。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旁撞来,把持剑的兽人狠狠撞出几米之外!
是大肚腩的哈肯。
“路易莎!”
救了泰尔斯一命的哈肯满头大汗,他持着一柄吓人的榔头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连续逼退了好几个敌人。
泰尔斯吃力地爬起来,感激地向他点点头。
“微风倒了,炉火也死了,”身上伤痕累累的哈肯顾不上回应泰尔斯,他面带恨意:“灰杂种们知道他们是外围的哨戒,bā • jiǔ个一起围上去……”
“操!”
女队长娇喝着咒骂一句,一剑斩在某个兽人的肩甲上。
“咻!”
一支长箭袭来,射退一个想夹攻路易莎的兽人。
“它们发现我们才是关键了,正在向这边过来,”弓箭手庞迦跟在哈肯身后回来,面色焦急,箭囊里的箭支已经所剩无几,“我遇到了灰杂种们的神射手,那家伙挨了我三下都没——”
但他的话没能说完。
下一秒,一支尾羽狰狞的粗糙黑箭,力道惊人地钻进了庞迦的胸膛,从腋侧透出。
泰尔斯猛地一震!
“妈的……还是老爹说得对,”弓箭手惊愕地看着穿透自己的这一箭。
“射得再准有个屁用。”
庞迦艰难吐字,无力地倒下:“射不死,还是输。”
“庞迦!”路易莎凄厉的叫声响起:“操tā • mā • de杂种!”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向远方:月色下的沙丘上,一个把嘴唇涂成白色的兽人冷冷地放下一把大得可怕的沉重黑弓,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三支明晃晃的长箭。
但他们已经无暇顾及战死的同伴,又有一队兽人远远地向这边包来。
泰尔斯竭力举起盾牌,三两步冲到路易莎身后,替惊怒的她拦下一道袭击,自己却被对方的力度撞得摇晃不稳。
不行。
战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再这样下去……
他正要回头招呼哈肯,但是——
“小心!”泰尔斯惊呼出声!
哈肯的榔头锤堪堪击退一个想要扑倒他的兽人,气喘吁吁的时候,一个兽人的身影就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
“铛!”
一只熟悉的狼牙棒撞上哈肯的武器,将他击倒在地。
泰尔斯想要赶上去营救他,但身侧的兽人再度来袭。
那个击倒哈肯的兽人的脸上涂着眼熟的蓝色颜料,他一把提起晕头转向的哈肯,凶狠地看着泰尔斯,眼里爆发出即便异族也能认出的仇恨:“弗拉卡!”
下一秒,泰尔斯惊恐地看着哈肯的头颅被蓝脸的兽人扣住,它像抓着小鸡一样,怒嚎着把哈肯的头扣向自己的胸前铁甲!
巨大的力度下,头骨与钢铁的碰撞发出瘆人的怪响:
“喀拉!”
泰尔斯浑身一颤!
“不!哈肯!”迪恩的咆哮从蓝脸兽人的身后传来。
就这样,曾经想要把妹妹嫁给泰尔斯的艾伦比亚人哈肯的头,就这样变了形状,变成红白相间的东西,喷射而出。
他的整个人无力地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兽人,它们砸烂你的头骨,就像我们砸鸡蛋一样毫不费力……】
这句话再次回荡在泰尔斯的脑海中,让他无比惊悚。
“索克!弗拉卡!”蓝脸兽人狰狞地向着泰尔斯咆哮,甩了甩黏稠的左手,击打着自己沾满脑浆和血液的胸甲,一步步走来。
但它半途就转过身。
“杂种!”迪恩暴喝着扑来,格斗斧跟它的狼牙棒撞在一起:“我他妈才是你的仇人!”
泰尔斯晃了晃脑袋,把刚刚的恐惧赶出大脑。
但杀戮没有终结,刀光剑影里的血腥依旧。
兽人的喊杀声没有减弱,但商队的惨叫和惊呼已经越来越少。
“背后!”怒吼中,遍体鳞伤的北地人坎泽向着迪恩扑来,将他一把撞开,帮光头挡下背后的一记斧击。
在数个兽人的追逐下,老锤子和快绳气喘吁吁地赶来,突破重围和他们会合,顶上前排,换下渐渐不支的泰尔斯和路易莎。
“商队,还有其他人,”一直在被围攻的路易莎得到少有的喘息机会:“怎么样了?”
“休伯特没了。”老锤子转身闪开一记重击,简单地报上同伴的死讯。
快绳声带颤抖地接过他的话:“他替我们断后。”
路易莎痛苦地跺了跺腿。
已经没有时间替同伴哀悼了。
“也没有什么商队了,”身形狼狈的麦基从背后奔来,急急地道:“我去找马,再不突围,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老锤子一阵不要命地挥舞,将一个方向的四个敌人暂时逼开好几步。
“该死!”路易莎痛苦地喘息:“迪恩!”
“我知道!”交战中,迪恩的声音有些变形,但他似乎仍在坚持着思考:
“箭手、甲胄、兵器、凶兽,同时发动的猝然突袭,有组织的战术和安排……”
“再加上这种规模……”
“这些灰杂种!”
光头佣兵咬牙大喝:“它们不是流放者!”
“它们是部落勇者,是荒漠里某个大部落的正规战士!”
泰尔斯微微一愣。
大部落?
兽人的……部落?
就在此时,一阵怪声传来。
“唧唧!”
“小心!”迪恩怒喝着,一记虚招晃过怒极的蓝脸兽人,对坎泽吼道:
“兵蜥!”
泰尔斯头皮一紧:一个四肢着地的庞大非人身影扭动着身姿,怪叫着,在沙地中飞速来袭!
下一秒,一头常人大小的巨型灰黄蜥蜴蹿到坎泽面前,身上的鳞片清晰可见。
它撞进雇佣兵们的阵型里,一口咬住了坎泽的手臂,扯住他转圈,让北地壮汉痛呼出声。
泰尔斯咬牙上前,一剑刺在这头怪兽的身上,却被它的鳞片划开。
坎泽忍痛挥舞着左臂,试图甩开兵蜥的咬合。
这是他最后的努力了。
另一个兽人抓住了机会,它的重型直刀在空中划开刺耳的尖啸,劈开了坎泽的右胸。
粗糙的兵器下,北地人的右腋下甚至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噗嗤——”
鲜血飙射,把坎泽身侧的泰尔斯染成红色。
“啊啊啊!”老锤子悲愤地挥出大锤,击退直刀的主人。
“不!”迪恩凄厉地怒吼,他一脚踹起火堆,燃烧的柴火落在兵蜥的身上。
快绳尖叫着,抓起地上所有的柴火,扔向这头荒漠里的怪兽。
兵蜥终于忍受不住火焰,放开坎泽的手臂,退入黑暗。
但被劈开半身的坎泽只剩下了颤抖的力气,他软倒在地上,很快就不动了。
“呀!”路易莎泪流满面,她抓起长剑重新扑向敌人,
兵蜥的冲击是灾难性的,丹特的大剑们被打乱了阵型。
不少兽人趁势攻入,没有了侧翼的援护,所有人瞬间陷入以一敌多的困境里——泰尔斯就发现自己同时面对着两个兽人。
面对它们的巨力,他几乎陷入绝境,狱河之罪从来没有停息过,加上北地军用剑术里适时的闪避和卸力,才能堪堪抵挡住那种让人心寒的力量。
战况急转直下。
王子在斧头和巨剑的威胁下左突右挡,盾牌shen • yin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咚!”一声巨响,快绳飞出数米外,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糟糕。
泰尔斯咬着干裂的嘴唇,心中的希望在一点点消逝。
打斗声越来越小。
商队已经完全沉寂了下来,丹特的大剑里还在战斗的人只剩下迪恩、路易莎和老锤子。
去找马的麦基早已消失在敌人堆里。
“坚持住!”路易莎的声音越过重围,在耳边传来,听上去十分不妙,却还在努力激励着他们:“相信麦基——他是荒骨人,是荒漠的宠儿!”
坚持?
相信?
泰尔斯退后一步,狼狈地避开一次夺命的剑斩。
相信什么?
他痛苦地呼吸,双手的剑盾因为多次交击而颤抖着。
通过地狱感官,少年能感觉到:周围的兽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举着武器,静静地待在外围——也许一有空位就冲上来接替同伴,也许出于傲慢而等待着他们的胜负。
望着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敌人,泰尔斯开始相信:自己的运气大概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