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的众人近乎失神地对视着,从彼此的读出了不忍和痛苦。
但精神状况不比巴尼好多少的纳基显然不准备放过先锋官。
“哈哈哈,你是说,他们是支撑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纳基又哭又笑地讽刺着:
“但你不知道……”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入狱之后就抱着耻辱与羞惭,愧疚和自责,痛苦和折磨,面对着最丑陋的自己,苟延残喘,度日如年……”
“而你,奎尔·巴尼!”
纳基满面痛恨地指着小巴尼:
“你以为你是在鼓励他们,拯救他们,为他们张目伸冤……”
“但其实你是在每时每刻鞭笞他们的内心,提醒、回溯、加深他们对当年一夜的印象与耻辱,用你那崇高忠诚的节操和人格,大义凛然的口号和决心,让他们即使在监狱里也饱受摧残。”
“逼得他们无处容身,自我折磨……”
听着纳基的话,小巴尼像是跌入深渊的不幸旅人,惶恐地颤抖,连呼吸都开始不畅了。
“是你!”
纳基的恶毒指责刻骨铭心:
“是你,是你一个接一个,一日复一日地用看似鼓励实则唾骂的方式,把他们逼上绝路,最终逼他们以死解脱!”
纳基的话语撕心裂肺,回荡在地牢里,闻者无不变色:
“你才是真正杀害了那三十七个弟兄的凶手!”
“奎尔·巴尼!”
当啷!
在众人的精神颤栗中,巴尼手中的剑盾同时落地,震动不休。
“不!”
小巴尼痛苦地双手捂面,浑身颤抖。
“不……不是,不是我……”
他的声音怯懦而惶恐。
面对这样的巴尼,纳基哈哈大笑:
“而你这个少爷兵现在还正气凛然意气风发地要回到王都,为他们发掘真相,讨回公道?”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
“别开玩笑了,你个狗娘养的巴尼……”
“你不知道,你刚刚站在那里自作聪明地指责萨克埃尔的时候,每一个字都让我作呕。”
小巴尼的shen • yin越发痛苦。
泰尔斯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场异常残忍的对质,心头的不畅和疑惑同样地折磨人。
他想起祈远城的荒石地里,身为昔日手足的陨星者与亡号鸦残酷无情的对质。
但即使是那时,也难以跟眼前的情景相比。
卫队的其他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就连塞米尔都默默无言。
一时间,地牢里只有小巴尼的痛苦低吟。
他弯腰按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吞吐空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取活下去的养料。
“但是……”
“你们都不知道,是么?”
小巴尼颤巍巍地转向其他人,再也没有了先锋官的冷静和威严:“没错……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告诉我,这一定是他编造的……”
他的语气近乎乞求。
企望能获得回答。
但回答往往不如人意。
“我怀疑过。”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奈在众人的目光下低着头,面色灰败:
“那天的命令太蹊跷,太罕见了,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所以我就……”
“后来坐牢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但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
小巴尼的目光开始是震惊,随后越发绝望。
贝莱蒂难以置信地盯着奈。
另一个平静、脆弱得令人心悸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真的。”
众人把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是真的……纳基所说的,我知道。”
发话者了无生趣地回答。
小巴尼颤着声音,看着那个发话的人:
“塔尔丁?你?”
泰尔斯皱起眉头:塔尔丁丢下自己的刀剑,落寞而死寂地开口:
“如果他们告诉我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我知道康斯坦丝会……那我就不会,我不会……”
他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我不会……”
塔尔丁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跟他的头颅一起低了下去,再也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