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那位少年的步伐。
“规矩?”
科恩凑到柜台前,咬牙切齿难以置信:
“喂!格罗夫,你不用交,也不用怕他!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指证莫里斯团伙的犯罪行为,欺行霸市敲诈勒索,我一定把他送进监……”
被吓得不知所措的格罗夫懵懂地看着他。
正在此时,另一个身影轻飘飘地经过柜台,却无端带来一丝寒意。
格罗夫生生一抖!
“嗨,莱约克!”
格罗夫紧张地望着经过之人的背影,强迫自己挤出微笑:
“上次送过去的伤药还合用……”
但静谧杀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越过柜台,跟上自己的老大。
徒留格罗夫打招呼的手掌尴尬地伸在半空。
科恩看了看莱约克的背影,又看看吓呆了的格罗夫,感觉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
他愤而追上静谧杀手:
“不是,你故意的吧!我告诉你,莱约克,你身上还有三宗未结的命案,等我的同事们找齐了证据……”
但莱约克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
“让一让,我要去厨房吃派。”
科恩一怔:
“吃派?你,你果然是来侵占民财的——”
但不等他动手,旁边的哥洛佛就一把捂住科恩的嘴巴。
“唔!唔唔!不要——我要——呜呜!”
僵尸面不改色连推带撞,把警戒官挤进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店铺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货架旁,那位默默参观着格罗夫药剂店的少年突然回过头来,叫住了老板的妻子。
“你叫燕妮,对么?”
刚刚受了委屈,正在低头整理货架的老板娘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是,是的,这位……客人,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悠闲参观的少年——泰尔斯看清了对方的样貌,那是个眉眼温柔,体态年轻的少妇。
“你是这儿的帮工?”
年轻的老板娘显然知道正在店里的是兄弟会的人,她还未从刚刚的气氛里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道
“是,我,我一直是这里的帮工……”
隔着一面货架,泰尔斯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妇,眼神有着一瞬的惘然。
“但老板喊你‘亲爱的’,还有‘臭婆娘’?”
泰尔斯感觉到,莫里斯正穿过货架,向他们走来,而店铺里的其他人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这场奇怪的对话。
但泰尔斯并不在乎。
燕妮小小地回望了柜台上的丈夫——格罗夫再度惊恐起来——一眼。
“我……我是他妻子。几年前嫁给了他。”
是吗。
泰尔斯柔和但失落地看着眼前的燕妮——那位药剂店里的,小时候时常接济乞儿,分发食物与药物,乃至御寒衣物,为此不止一次被老板发现而打骂的帮工燕妮。
以及那个小气吝啬又心肠恶毒,面貌丑陋而臭气熏天的药剂店老板。
泰尔斯低下头,内心生出一股沉闷。
【我……我是他妻子。几年前嫁给了他。】
物是人非。
但并非都是美满的结局。
王子随即抬起头来。
“你知道吗,燕妮,你很漂亮,很年轻。”
燕妮一怔,吃了一惊:
“啊?我……”
但泰尔斯想起曾经的过去,看她的目光无比温暖:
“温柔而善良,勤劳又能干。”
燕妮先是一阵脸红,随后又紧张地瞥向周围的人,着急忙慌地摇头:
“不,不,我……”
可泰尔斯不等她开口,就继续道:
“而你的丈夫,他又老又丑,满口黄牙,性子怪,脾气臭。”
小时候自己来这里“做生意”,可没少挨他的打骂。
柜台上的格罗夫听见这番话,愣在原地。
燕妮似乎也被吓住了。
但泰尔斯严肃认真,一字一顿地道对她道:
“听着:他配不上你。”
燕妮面色更红,慌张低头。
就在此时。
“嘿!”
一个身宽体胖的身影插入货架之间,也打断了这场古怪的对话。
“你怎么不去收拾下那边的货架呢,燕妮?有些灰尘。”
莫里斯笑眯眯地道。
仿佛得到大赦,燕妮急急地避开泰尔斯炽热的目光,躲到另一边。
兄弟会的胖子看着体态轻盈的老板娘远去的身影,轻哼一声:
“我想,您这样的人物来这儿,应该不是为了逛逛街,也不是为了调戏妇女?”
泰尔斯叹了口气,转头面对莫里斯:
“如果真的是呢?”
莫里斯表情一变,热情如火:
“那下城区和兄弟会随时欢迎您!”
“红坊街也是。”
莫里斯嬉笑一收,目现精光:
“毕竟,不是每位贵人都乐见靴子沾上泥巴。”
泰尔斯不再去理会窃窃私语的格罗夫和燕妮,同样有深意地回答:
“泥巴才是筑屋的基础。”
莫里斯拿起一罐药剂抛了抛,耸了耸肩:
“但对有些人而言,筑屋就是为了不看见泥巴。”
泰尔斯冷冷一笑,果断地抢过他手中的药剂,小心翼翼地摆上原位:
“那他们的屋子迟早要塌。”
莫里斯有些诧异少年的动作。
“请原谅,”胖子带着歉意啧声道:
“俺们妹文化,听不太懂。”
泰尔斯突然发声:
“不止你们一家。”
莫里斯耳朵一竖:
“嗯?”
只见泰尔斯抬起头,望着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满目琳琅:
“不止是你们,这段时间里,血瓶帮也被人动了手脚,内里外里断了许多财源生意——比如他们靠之起家的私酒贩运,比如走私,比如粮食市场,比如冶铁,而他们与大贵族和官吏关系深厚,与明面上的市场联系紧密,受到的影响更大。”
莫里斯面色一肃,他回头一扫,把柜台边上注意着这边的格罗夫和燕妮盯得惊恐缩头,不敢再旁听。
胖子这才看向泰尔斯,低声道:
“我不懂……”
“你当然懂,”泰尔斯打断他,走向另一排货架:
“贝利西亚是怎么跟你说的?谁绑架的她?”
莫里斯目光微凝,警惕不已。
“这么说,您这是代表王国秘科而来?”
“或者干脆,这件事就是出于您的授意,王国秘科只是听令行事?”
泰尔斯笑了。
“看,你懂。”
可莫里斯的脸色却变了,他阴冷地盯着泰尔斯,啧声摇头:
“得此垂青,受宠若惊啊。”
胖子默默地想着,自己或者兄弟会,究竟在哪里得罪过这位小王子?
又或者,是六年前黑剑在龙霄城开罪了他?
才值得他发动秘科来寻仇?
什么仇什么怨啊!
泰尔斯瞧着效果到了,轻松摇头。
“恰恰相反,”王子停在另一排卖伤寒药的货架前,认真道:
“我跟秘科没有关联,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背着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