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权力的高墙。
在他私下暗示马略斯和史陀不妨派人“研究研究”搬去星湖堡的方案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星湖公爵即将搬离王都的消息就沸沸扬扬,传遍了永星城的大街小巷。
“不太妙,就连红坊街的妓馆里都在传,说王子厌倦了王都的姑娘,要去别处‘练练长矛’,我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的——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收假回来的哥洛佛凝重地报告王子,同时怒视旁边欲言又止的怀亚。
星湖卫队的一等刑罚官,老帕特森为此气得七窍生烟,他带着两位手下加上随风之鬼罗尔夫(“他看上去怪异又狠毒,殿下,很适合这活计,当然最关键的是,我可以指着他对大家说‘看,这就是多嘴的下场’。”帕特森咬牙切齿地道),气势汹汹地拎着鞭子,在闵迪思厅里到处“抓内鬼”,誓要查出是谁泄露了秘密。
“那肯定不是我啊!”
吃力地拖着大包小包的夸张行李,从家里艰难归来的dd,在大门口被“抓内鬼小组”逮了个正着。
“落日可鉴,我们搬家的事我可没跟任何人提——什么?你说这些行李?嘿嘿,我父母硬塞给我的,我也没有办法,你们看连冬衣都塞进来了,烦死了真是……喂!哑巴!别乱碰我的幸运布偶小熊!床头必备的!”
闵迪思厅里一时人心惶惶,直到马略斯出面,温和又委婉地提醒老刑罚官:
王子搬家这么大的事儿,哪怕只是前期“研究研究”,也必然有不少风吹草动,再加上闵迪思厅每况愈下的财政(“我认为我们需要雇佣多一些人,厨子,园丁,马夫再到女仆——什么?玻璃酒杯?这跟酒杯有什么关系?算了,我直接去问殿下好了。”——怀亚·卡索耿直而疑惑的最后遗言),只要闵迪思厅里的每个人还有家人朋友,那消息泄露就是不可避免的。
至于泰尔斯公爵为什么离开王都,街头的流言传得有板有眼,从“闵迪思厅历代公爵闹鬼传说”到“叛逆王子的逃婚传奇”,甚至“星湖堡藏娇说”——这个说法有很多版本,主要争议在于女主角的身份和数量,甚至性别,因为闵迪思厅在王子归来后一直没(钱)招募女仆。
有趣的是,百姓们对“王子破产了”的说法不屑一顾,甚至一提出来就会遭遇哄堂大笑:“你知道光是闵迪思厅里的宝贝就值多少钱吗?王子连的都是金子做的,用得着你操心?”
谣言纷乱,愈演愈烈,以至于某天的御前会议上,库伦首相都忍不住亲自过问。
泰尔斯不便直接回答,于是巧妙地转移火力,顺便试探一下挽救闵迪思厅财政的可能:
“父亲,您怎么看?”
当时,英明睿智的凯瑟尔王正读着翡翠城的港口税报,听着裘可总管怨气连天的牢骚(“我身为堂堂财政总管,每月只拿五个银币的薪资,可曾在乎过钱财?可他们,这群南岸的奸商污吏,受益于陛下您的英明恩典才赚得盆满钵满,却如此自私自利,连这点小税都要扯皮?”),眉头紧皱心事重重,闻言只是不屑挥手:“滚。”
“他恩准了。”
从复兴宫出来后,面对马略斯怀疑的目光和史陀期待的表情(“陛下总不能让您饿死吧?”),泰尔斯公爵笑容灿烂,显得成竹在胸,稳重自信:
“陛下对闵迪思厅长期以来卓有成效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他满怀信心与期望,衷心地鼓励我们:独树一帜,与时俱进,dú • lì自主,开源创收,追逐卓越,探索未来——”
砰!
马略斯面无表情地拍响桌子:“重点。”
公爵的笑容瞬间垮掉:
“没钱。”
于是又过了两天,王都里的街头流言就风向一变:
泰尔斯公爵为了反抗父亲安排的婚事(关于女主角是谁,也有赌盘推出,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赔率高到了不可能的地步,但是王子殿下的旧友,沃拉领继承人,科恩·卡拉比扬确实出现在了赔率榜末,落在一众名媛贵女之后),不惜放浪形骸以示抗议,引得国王雷霆震怒,在御前会议上当场发作,当着众臣狠狠扇了继承人一巴掌,令他立刻滚出王都!
“没人扇过我巴掌!”
训练场上,面对忧心忡忡的怀亚以及他手上那满满一盘的“护肤养颜药”,泰尔斯气急败坏:
“我没事,我的脸也没事!不是,我凭什么要让你看我的屁——别的部位也没事!落日在上,我这次进宫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谋反啊!你们怎么就不肯信呢?”
在多种因素(主要是账本上越发触目惊心的数字)的作用下,泰尔斯索性放弃低调,不再掩饰,开始让马略斯大张旗鼓地清点盘库,派史陀后勤官与复兴宫总管对接,跟贵族事务院要来星湖堡的账本和地图,向璨星私兵嘱咐留守的事项,与警戒厅沟通好离开的时间,让其他人(dd对此愤愤不平)采购好足够的物资,同时闭门谢客,深居简出。
“这样真的没问题?流言不会更糟?”怀亚皱眉道。
“相信我,”训练场上,王子咬牙切齿拉开弓箭,瞄着远处马略斯的屁股,“王子的屁屁,可受欢迎了。”
怀亚一脸愕然。
但很幸运,各色谣言仅仅流传了几天,就统统转向:
据闻,泰尔斯公爵在一场御前会议上言出僭越,国王怒不可遏,断掉了闵迪思厅的经济来源以示惩罚,星湖公爵不得不离开王都,自寻出路。
好吧,至少一部分是真的。
在封臣与官僚中盛传的说法则是,在税赋问题上,星湖公爵的政治立场过于温,甚至同情远疆的大诸侯们,这开罪了得势已久的拥王党人,后者在御前会议上屡进谗言,终于打动了国王,逼得公爵远离政治中心。
嗯,此话也不算全错。
于是乎,某个工作日的早晨,天际初光之时,闵迪思厅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属于星湖公爵的车队缓缓驶出,去往城郊王家狩猎林附近的星湖堡。
“你确定大家都没意见?毕竟,这是要离开城市,去乡下。”
泰尔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困倦地趴在车窗旁,看着后勤官皮洛加跟留守的私兵和仆役们做好最后的交接。
“他们是王室卫队,而非谋士说客,”马略斯骑行在马车(驾车的人选原本是哥洛佛,但泰尔斯言辞拒绝)旁,皱眉翻看后勤翼递上来的账本,“发表意见不是他们的工作——该死,为什么上个月又超支了?这么多护肤药品是怎么回事?”
马车另一侧,怀亚默默扭头,和罗尔夫热烈地交谈起来。
在清晨的寂静中,他们的车队赶上城门开启的最早时刻,在一片指指点点中穿出王都南侧的贤者门,途经几个城外的集市和村庄,越过牧河渡口,驶上“斩棘”托蒙德三世时期大力重修的复兴大道南段。
王都的南侧显然要比北侧繁华,一路上尽是起早进城的小商贩与雇佣工人,准备赶集的农夫和工匠,来来回回的邮政马车,甚至异乡的旅人,他们或驾车运货,或负箧徒步,从永星城附近的各个市镇赶来,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时不时对与他们交错而过的车队评头论足。
“啊,我认识这车队,应该是这季度的巡游法庭,替国王去领地巡查断案的审判官……”
“拉倒吧你,连个旗帜都没有,这肯定是某家贵族的私生子,富得流油又不好声张那种。”
“你看这队伍的气势,啧啧,真牛逼,男人就该这样啊!”
“切,命好的杂种罢了,我要是生在那儿,也可以代替他啊!”
正值夏末,大道周围的草木植被郁郁葱茏,公爵的车队拐下大道,旅人减少,树木丛生,绿荫蔽日,鸟兽惊飞,周遭生机勃勃,野趣渐增——他们进入了王家狩猎林的范围。
“卧槽,我发誓那是头熊!”
dd惊呼出声,一时引得整支队伍紧张不已:“僵尸,拔剑!”
“别疑神疑鬼,”老兵杰纳德高声喝止他们,他摇摇头,“我看清楚了,一只野猫罢了。”
据马略斯说,从黑目时代圈定的王家狩猎林一直以来都是王室休闲野游,招待来宾的好去处,血色之年以前,先王艾迪不止一次领着群臣在此狩猎,而贺拉斯与海曼两位王子尤喜呼朋唤友,纵马狂欢。
血色之年,永星城受叛军与埃克斯特两路威胁,不得不关门闭城,于是整个中央领强盗啸聚,风声鹤唳,周围的村庄和小镇,包括许多贵族的封地几乎都遭了殃,狩猎林也变成了无主的荒地,直到《要塞和约》签订,王国之怒率领怒火卫队归来,重组中央常备军,将王都周围的叛军余孽与强盗乱军一扫而空。
至于战后,一来国库困窘,二来民生凋敝,况且铁腕王本人也对打猎宴饮并无兴趣,负责守卫维护的王家护林人没有赏钱可拿,商贩农夫们也无利润可分,于是纷纷散落到附近安家,或成为田庄佃户,或受雇做工,或加入璨星私兵,反倒成了常备军重组时的优质兵源。
“王国之怒的男爵庄园就在那条路往下,旁边就是中央常备军的军营,十几年来,他差不多把狩猎林变成了他们专属的训练场和演习地,”马略斯望着一条明显是被踩出来的林中小道,目光深邃,“但好处是,有常备军在此,谁也不敢侵犯附近的王家领地。”
从小作为贵族战马被养大的珍妮对这样的环境极其不满,时不时挣脱牵马人,嘶鸣着追击丛林深处一闪而过的鹿影或獾踪,闹得队伍一片手忙脚乱,又总是在泰尔斯努力呼唤之后,被树枝草木挂得满身痕迹,灰头土脸郁郁寡欢地归来。
“在马厩里它就是王后,没马敢跟它争,”老兵杰纳德乐呵呵地道,“但这儿的飞禽走兽没这个自觉,它不太满意。”
他们很快来到一颗标志性的大树下,守望人称这里是从前狩猎林还欣欣向荣时最受欢迎的宿营地,而那颗粗壮茂密,遮天蔽日,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大树则名为“星辰树”,有着不少关于璨星王室的传奇故事:
据说帝国末年,还是私生子的复兴王曾在此树下燃起斗志,立志闯出名头,摆脱野种之名;
也有人说五百年前的“拖延者”布拉德王子遭遇zhèng • biàn,携着九星冠冕,仓皇逃出永星城,便是爬上了此树才躲过堂兄“不幸者”凯拉的追兵,逃到英魂堡招兵买马,拉开“双星对峙”的血腥大幕;
亦有传说涉及四百年前入侵星辰的巨灵大公卡恩·特卢迪达,说他当年在此树下宿营,准备围困永星城,却在深夜见到复兴王立马持枪,向他冲锋而来,残暴可怖的“巨灵”于梦中惊醒,吓得连夜拔营,就此退兵;
还有人说三百年前,“胡狼”苏美三世就是在这树下邀请五位守护公爵狩猎宴饮,其中三位,从此再没能走出狩猎林;
甚至有诗歌言道两百年前,还是公主的“征北者”艾丽嘉就是在打猎之时,于此树荫下遇见了一位不载史册的神秘骑士,方才怀上生父未知的“狼敌”凯拉。
但以上传说,纵然“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儿”的dd讲得再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把威罗、罗尔夫和怀亚这样的听众唬得一愣一愣,星湖公爵也全部一笑而过。
泰尔斯本以为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茂密丛林,但行不多时,道路尽头豁然开朗:苍翠的丛林间,一潭蔚蓝的湖水闯入眼帘,它纯净如镜,倒映出蓝天上的纯白云彩,如梦似幻,一时令人分不清天地上下。
美景当前,包括泰尔斯在内,所有人都不由得驻足停顿。
“落日在上,”多伊尔兴奋地望着碧湖,“这比画上的好看多了!”
“等等,画上?”
怀亚反应过来,满面怀疑:“你不是说你小时候经常来玩儿吗?”
“没到时候呢,继续往前,”马略斯难得心情大好,他没有理会身后对dd怒目以对的人们,“那时候再惊叹也不迟。”
公爵的车队沿着湖边行进,草木越发低矮,眼前的景象更见开阔:
视野放远,湖水的另一端是一面高耸陡峭的山壁,十几道汹涌的瀑布悬挂其上,于岩石间冲出,直落湖中,如从天而降的银色巨幕。
“我的天,我在书上见过这个,说是在那下面练剑,能事半功倍,”年轻的见习先锋官涅希兴奋地指着宽阔的瀑布群,“有人想冲浪吗?”
“别信那些骑士,从那上面冲下来,你就算活着,估计也找不见那话儿了。”二等护卫官,“高佬”法兰祖克无情地泼他冷水。
泰尔斯同样为此等恢弘美景倾心,目光难移。
“那是牧河的下游支脉之一。”
马略斯很有耐心地为没见过此景的——几乎是车队里的其余所有——人解释道:
“河床在此跌落,形成瀑布,沉积出宽广清澈的湖泊,是为‘星湖’。”
星湖。
泰尔斯在心底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扭头。
果然,与瀑布相对的另一侧湖边,一座高耸的城堡出现在眼前。
它坐落在山丘边际,三面环湖,建制古朴,唯有一道小路能绕上山丘,越过它的护城壕,直入其中。
与丛林,湖景,瀑布,蓝天,白云,山丘,城堡,一切元素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毫不突兀,给人一种静谧的沉醉感,人人都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放轻脚步,仿佛不愿惊扰这一角美景。
“而那,就是星湖堡。”马略斯驻马停息,悄然叹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包括泰尔斯。
少年事前做过功课,他知道,星湖堡的前身是一座与世隔绝的修道院,最早甚至能追溯到黑目时代,里头全是学识精深却矢志苦修的落日修士。
但让这座修道院真正进入世人眼中的,却是近五百年前,一位名为苏美的老学士,他出身高贵却博学多才,在“双星对峙”的战乱中携家带眷,隐居此地,潜心研究神学经典。
直到血腥残酷的“双星对峙”,戏剧般地以两位(各自称王的)璨星相继逝世而告终,但他们麾下的“晨党”与“暮党”——选边站队的国内诸侯们——却在经年累月的战争、死亡、结盟、背叛中,结下了数代难解的血海深仇。
以至于当王国无主,王位空悬之时,纵观璨星家谱,竟没有一位继承人能同时服膺势力相当的两党诸侯,能不受争议地登位加冕,能不重燃双星对峙的战火。
(其实出于利益和局势,长达八年半的内战里,两党的许多成员都在不止一个阵营里待过,盟而忽叛,叛而复归都是常有的事,今天宴饮结盟君臣交心,就信誓旦旦争表忠诚,明天战场被俘绞索临头,便幡然醒悟弃暗投明,东海众雄之首,辉港城的库伦家族更是反复横跳,在晨暮两党间灵活转换,四叛三归却还能安然无恙的神奇存在,以至于两任东海守护公爵的外号分别是“正午”和“子夜”。)
但幸好,王国的流血已经够多,多到冥夜祭祀都累死无数,星辰的男人也已经够少,少到没人再想披甲打仗——双星对峙的八年间,无数百姓国民家破人亡,许多伟大家族就此绝嗣,其代价之高昂教训之惨痛,即便在内战频繁的星辰王国史上也堪称罕见,
剑拔弩张的晨暮两党,最终在落日大主祭的倡议与协调之下,勉强放下武器,进入永星城,在满是待葬遗体的冥夜神殿内展开艰苦的谈判(这也是永星城内,晨星区与暮星区的命名由来,它们以冥夜神殿为界)。
于是,作为“黑目”约翰的玄孙,年届六十的苏美学士——或者说,后来的“断脉”苏美·璨星二世——就这样被请出他所隐居的落日修道院,走出深林中的湖畔高堡,在两批虎视眈眈的封臣们簇拥之下走进复兴宫,登上历史的舞台,位临至高。
且不论这个决定之后让晨暮两党如何后悔,又如何让他们各自的联盟分崩离析,但苏美二世加冕未久,便遵照新颁布的《血脉法令》,将他在学士时代待过的、感情颇深的湖畔修道院修缮扩建,筑成一座城堡,赐封给长子埃兰,并册他为公爵,以示继承早定,不容争议,“上至王公下至黎民,悉从此法不得有违”——因为长幼继承争议而引发的双星对峙,从此了却残局,画上彻底的句号。
星湖堡,以及意义重大的星湖公爵,便由此而生。
“这就是我们的地头,我们将来要待的城堡?”怀亚表情震惊。
这句话让泰尔斯收回凝望星湖堡的眼神,他抛开沉重的历史,收回思绪。
好吧,至少……
王子心情舒畅。
他有房了。
绿化到位,湖景怡人,还有天然游泳池。
就是……
泰尔斯瞥了一眼马略斯鞍袋里的账本一角。
不晓得房贷怎么算。
“好地方。”
素来不善言辞的哥洛佛一边行进,一边点头。
“看看它的形制和地势:三面环湖,居高临下,通道狭窄,视野广阔,吊桥,壕沟,箭塔,瞭望哨,城墙的高度,交错的角度和防守的广度,”僵尸指着星湖堡的不同位置,“只需十几人,就能守得滴水不漏。”
“即便遭遇倍于己方的敌人围攻,若补给足够,也能固守上几个月乃至一年——比几乎不设防的闵迪思厅好多了。”
“天啊,你不能这么类比,闵迪思厅是艺术品,而这里,这里是,是,”dd顿了一下,才憋出下一句话,“别的艺术品!”
队伍的另一侧,新加入队伍的,来自英魂堡黑狮家族的保罗突然叹息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我父亲告诉我,很久以前,每一位诸侯,每一个领主,都以拥有自己的家族城堡为荣——哪怕花上两三代人的时间,穷尽资财,也要筑起意义非凡的城堡。”
这位博兹多夫家族的年轻继承人望着远方的城堡,目有惆怅:
“峻林城的天柱堡,荒墟的浮沙、流沙、沉沙三宫,辉港的踏浪宫和息潮塔,翡翠城的空明宫,刃陵城的血门要塞……虽然形制不一,风格各异,却无一不是历史悠久,难攻不落的名堡垒,更别提壮丽恢弘的复兴宫,那简直是奇迹般的存在。”
“而亚伦德的寒堡,我们博兹多夫的英魂堡,包括克洛玛家的翼堡,就连领地都是以要塞城堡而得名。”
保罗的话诚挚而怅惘:
“它们是我们扎根大地的防线,是骑士们不老不死的坐骑,是这片土地上最坚固的守护。”
话到此处,保罗长叹一声:
“但现在,这样的城堡却不再增加,甚至越来越少了。”
他的话让许多人开始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