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开点,马黛茶也是茶嘛。”
涅希给他比了个星湖卫队专用手势——一根中指。
中指,作为挑衅手势。
富比掌旗官皱眉记录:
泰尔斯公爵尤喜借助罕见奇特的北地风俗,培养卫队文化,增强部下的凝聚力与归属感。
“你知道。”
巴斯提亚突然发声:
“我前些天回了趟家,大家都指指点点,欲言又止,连五岁的侄子都在躲着我,好像我突然变成了麻风病人。”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寂下来。
“为什么,”巴斯提亚叹息道,“为什么殿下就要非要和陛下作对呢?你们还跟着他闯宫……”
角落的富比掌旗官撇撇嘴:
阿德·巴斯提亚。
一如既往,保守胆小,忧心忡忡。
咚。
传令官托莱多冷冷放下碗。
“马略斯长官已经召开会议,申诫过这个问题了。”
托莱多淡淡回答,语气里却有股寒意:
“我们自有誓言。”
大家面面相觑,用餐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怀亚和哥洛佛、dd等人尤其沉默。
“我当然知道这个,但是,实话说,”涅希闷闷不乐,“我父亲想找关系让我调岗,回到复兴宫。”
“我叔叔倒有不同的看法,”刑罚翼的佩扎罗西一口喝掉杯里的马黛茶,被气味冲得脸庞扭曲,“他认为国王只有一个儿子,再不喜欢他,也迟早要……”
“慎言!”托莱多厉声道。
“得了吧,托莱多!”
涅希摊手抱怨道:“我们已经被流放出无人问津的荒郊野外,连粮食都要省着吃了,还慎言?怎么,掌旗翼还能躲在蜘蛛网里监视我们?你说呢,雨果大叔?你记笔记都记了几个月了!”
“滚。”雨果·富比头也不抬,唯有笔下不停:
涅希,喜欢自找麻烦。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
dd突然开口,语气不似平常轻松:
“为什么不回去呢,回去你们习惯的地方?”
涅希和佩扎罗西,包括巴斯提亚在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哥洛佛搅动着汤匙,头也不抬,轻哼一声接过话头:
“是啊,回去舔大吊哥?”
这个外号让大家愣了一下,随即引起一阵哄笑。
“我知道为什么。”
多伊尔出神地望着手里只剩一半的面包,再次弹走上面的一只飞蛾:
“因为在复兴宫里,没有哪位大人,甘愿在王室宴会上自缚手脚惹祸上身,只为救下一个吊儿郎当的护卫。”
他叹息道:
“没有人。”
用餐室再次沉默下来。
富比扔掉本子上的死飞蛾,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气氛,多写了几个字:
丹尼·多伊尔。
说话看似没心没肺,随心所欲。
但搞笑,痛苦,感慨,感激,却每每能贴合氛围,击中他人的情绪。
“那么,谢谢你的自我介绍,多伊尔护卫官。”涅希轻哼一声。
“我知道,殿下还年轻,待人真诚,”坐在角落里的护卫官孔穆托轻声叹息,“但我们得提醒他,真诚并不能换来一切。”
“是的,殿下从北方回来,习惯了北方佬那一套,”皮洛加摇摇头,“还没吃过星辰的苦头——但愿他能平安渡过这遭。”
吉安卢卡·孔穆托。
雷奥·皮洛加。
处事消极,明哲保身,却
富比皱起眉头,他的笔停在那个转折词上,没有往下写。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你们操心太多了。”
最终,开口的人是怀亚。
“我想,我们所看到的,跟殿下所看到的,毕竟是不一样的。”
“而殿下跟我说过,”王子侍从官坚定道,“若见到了太阳,就回不去岩洞了。”
涅希轻哼道:
“谢谢你,侍从官大人,又是听不懂的话。”
可怀亚摇摇头。
“你们只在那场宴会上才真正认识他,”怀亚出神道,“但我是从六年……七年多前就跟着殿下了,没有人比我更早。”
他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喉音:
“哼。”
“抱歉,”怀亚翻了个白眼,向身后的面具人挥挥手,“罗尔夫比我早……早一丁点。”
罗尔夫这才扭过头。
“我跟着他,见过他闯进北地人的军阵,见过他走回英灵宫的陷阱,见过他打破弑亲之王的阴谋,更见过他与查曼·伦巴携手合作,与狼共舞。”
室内的大家听着怀亚的话,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是的,泰尔斯公爵平时看着宽容随和,甚至有些软弱可欺,”侍从官目光闪烁,“但只有在关键时刻,比如王室宴会,你才会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dd耸了耸肩。
没有人说话。
唯有富比的本子不断翻页:
怀亚·卡索。
最久远,最靠近,以及最了解泰尔斯公爵的人。
“总之我是不太想回去,但反正城堡大门还没修好,若有人想走,请便。”
哥洛佛冷冷道:
“修好之后也一样。”
这话让大家齐齐一凛。
“是啊,”多伊尔向着身后的杂物堆一躺,望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发呆,“说得好像我们有钱修大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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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发出一阵哄笑。
富比眯起眼睛:
丹尼·多伊尔。
团队气氛的调和人,操控者。
用餐室里的大家渐渐吃完晚饭,三三两两抱怨着离开。
雨果·富比抬起阴恻恻的眼神,翻开下一页。
泰尔斯·璨星。
犹豫。
软弱。
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