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莱沉默了一会儿:
“刚刚人群里,最年轻的姑娘是个三尺高的小女孩,第二年轻的,是拉着她的大妈。”
泰尔斯眼皮一跳。
“我,我说的是真的!”
泰尔斯只觉得自己把脸上的鼻血越抹越糟,正如他借口里的漏洞越捅越大:“你也是女孩儿,所以没注意嘛,但我真的看见了!就在我眼前,哇塞,那姑娘真的很漂亮……”
但他话没说完,希莱就抽出一张手帕,狠狠地拍在他脸上。
“啊!”
泰尔斯痛嘶一声,把手帕从脸上扒下来,不出意外看到了一个人脸形状的血印子。
“下次要说情话,拜托找句没那么土的,否则听上去就像骚扰。”
希莱冷冷转身:
“尤其是我知道:我还没那么漂亮。”
这下轮到泰尔斯一怔。
啊?
“我……”
什么意思?她还没那么漂亮?
“还有,这话私下说就行了,可别让我哥哥听见,他会抓狂的。”
下一秒,泰尔斯瞬间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挥舞着手帕。
“不是……”
我不是在说你啊!
我真的只是在找借口,不是说情话啊喂!
但就在泰尔斯绞尽脑汁想要解释的时候,希莱突然深吸一口气。
“嘿,”凯文迪尔家的女孩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刚才,谢谢。”
正努力擦着鼻血的泰尔斯闻言一怔。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
“不客气。”
几秒后,泰尔斯呼出一口气,露出笑容:
“怀娅娜,好妹妹,一切为了魔术,对吧?”
希莱斜眼瞥着他,嘴角微翘。
泰尔斯把鼻血抹得七七八八,犹豫着要不要把脏污的手帕还给她,最后,面对希莱嫌恶的眼神,他不得不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很好,虽然动静大了一点,但至少打消了目标对我们的怀疑——”
嗯?
那一瞬间,泰尔斯感觉到不对。
他猛地扭头!
剃头铺子里,斯里曼尼还坐在原位。
泰尔斯松了一口气。
幸好,目标还在……
“不对。”
希莱皱起眉头:
“气息不对,那不是他。”
泰尔斯一顿。
气息不对?
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为什么了:铺子里的“斯里曼尼”从椅子上转过来,掀掉身上的围巾,对泰尔斯耸了耸肩。
那不是他。
是剃头铺子里的另一个伙计。
泰尔斯心中一凉。
糟糕!
他左右扭头,满大街搜寻着目标的踪迹。
人呢?
斯里曼尼呢?
他去哪儿了?
“啊啊啊啊!该死,他跑了!”
前功尽弃,泰尔斯不由得痛骂一声。
“对,而且不是刚刚跑的,”希莱阴沉着脸,“多疑如他,大概在对我们产生一丁点怀疑的时候,就跑了。”
该死,斯里曼尼,这个辩护师,他怎么这么警觉?
还有他究竟是从时候跑的?
“等等,”泰尔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清醒过来,“那群剃头的伙计,他们刚刚不是来找茬,也不是拐人,更不是为了什么‘道上规矩’的。”
“那个拉格诺,他的钱袋,”希莱望着对面的铺子,同样面色严肃,“里头应该有他自己的铜板,有老板的兑票……”
“但不该有那么多金币和银币——交易不便,街头又用不上,”泰尔斯难以置信地想透事实,“是斯里曼尼给他的,作为帮助他逃跑的价钱。”
想到这里,王子转过头:
街道的远处,刚刚找回一张兑票的血瓶帮剃头伙计,拉格诺回过头来,远远地对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那表情,好像在说:“小子,要骗我,你还嫩了点。”
操!
“他们就是冲我们来的,是声东击西,错误引导,”希莱叹了口气,得出结论,“为了给斯里曼尼创造暗中逃跑,摆脱我们跟踪的机会。”
“啊啊啊!该死!”
认清现实后,泰尔斯不忿地挥了挥拳。
斯里曼尼,得来不易的线索,他们目前最接近羊毛商之死的线索,最接近詹恩的软肋的线索,就这么,就这么从手里……
丢了。
泰尔斯不无沮丧地叹气道:
“没法子了,我们只能先回去,再慢慢想办法……”
“他跑不远的!”
希莱突然开口:
“跟我来,我们继续追。”
“怎么追?我们只有——”
“想法子追!”希莱怒喝着打断他。
言罢,鸢尾花家的大小姐一把扯上泰尔斯,马不停蹄往另一个街口走。
只见塞西莉亚·凯文迪尔此刻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反倒让接受现实的泰尔斯一怔。
“你是说,说真的?”
“当然!管那个辩护师跑到哪里,哪怕是跑进复兴宫,出了终结海,上到神国下至狱河,都要给我追上!”
希莱咬牙切齿,她摸了摸自己的一双灰色手套,目光冰冷而犀利:
“否则,老娘今天也太tā • mā • de亏了!”
泰尔斯不无惊疑地注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希莱。
“这群恶心的痞子。”
希莱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剃头铺子,盯着里头的伙计们:
“我诅咒他们,一个不落,全tā • mā • de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