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要留心他在荧泽的安排。我会在此小住一日,你将学馆的事情详细记录送往城门口的客栈。”
“诺。”
交待完事情,庞忠便离开了。而那女子在茅厕中待了许久后,才走了出来。刚走到影壁旁,一名婢女打扮的青衣女子急匆匆的跑了过去,拦在女子面前。
“子静姑娘,夫人请您过去。”
“哦。知道了。”
不久后,仇由子静在内宅的正房中见到了阿季。此时,两名仆人正将一口大木箱抬往后堂的卧房内。而阿季则跟在二人身后拎着两个硕大的包袱,行动尤为艰难。包袱里像是被褥一类的东西,看起来十分臃肿。仇由子静轻盈的走了过去,接过阿季手中的包袱。
“夫人!让婢子来吧。”
阿季莞尔一笑,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分出一个包袱给了女子。二人有说有笑的进入卧房。
她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同是习武之人都有着豪放的一面。几日相处下来,主仆关系倒也融洽。最初,仇由子静是抱着有求于人的态度,奉承迎合阿季而已。可后来,她发现这女子的生活简直枯燥的可怕。每日除了将心思放在丈夫身上,其余的时间便是在药庐中给人治病。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生活变成这样,会不会有轻生的念头。甚至于暗自嘲笑阿季的愚蠢。
王诩算是云梦最大的商贾,阿季身在商贾之家已然是衣食无忧,夫君又是堂堂野宰大夫身份尊贵。像她这样的女子理应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不明白野宰夫人为何有福不享?直到前日在药庐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改变了她的想法。
那天未时,一位老者来到药庐,送给阿季一筐鸡蛋,两颗白菜外加一斤猪肉。老人离开后,仇由子静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野中的生意皆是大人的。大人在荧泽更有食邑百户。就凭这些恐怕几辈子亦是吃用不尽。夫人为何还要抛头露面?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野中的生意是最初云梦的山民与大人一起经营得来的。是属于大家的,并非大人的。听说荧泽那里的百姓食不果腹,大人也说过,不打算征收封地百姓的赋税。如今学馆的孩子越来越多,开销也开,都靠这些生意来维持着。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身为人妇照顾夫君乃理所应当的事情。方才来的那位老伯,他的腿疾二十年不治,我将其医好。一来做了善事可为大人扬名。二来收些赠礼亦可贴补家用。岂不两全其美吗?大人是做大事的,我呢...只能帮些小忙,让他吃饱穿暖,便是尽了妻子的责任。将来,等你嫁人了,会明白这些的。鸡蛋我拿走,大人喜欢吃。剩下的给你,府里的下人多,你照顾起来也不容易。”
“夫人...”
只是些朴实无华的言语,却触动着仇由子静的内心。她比不上阿季对王诩的真心,更没有少女那无私奉献的纯真想法。此时,捧在手中的谢礼,只觉沉重无比。仇由子静惭愧的低下了头。
或许两人都有同为奴婢的经历,她们更是渴望获得旁人的认可,从而摆脱幼时的烙印与那卑贱的身份。这件事后,仇由子静打从心底佩服阿季,同样也喜欢上了行医。她向阿季求教,两人亦师亦友,感情越发的亲密了。
冥冥之中,本是一对血亲姐妹,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命运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她们缓缓的靠近,然而讽刺的是,彼此无法靠着儿时残存的记忆去相认。唯一重逢的可能,却是那块代表卑贱身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