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扯着智瑶的衣袖,一边声泪俱下的哀求着。智瑶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赵氏交到这样的废物手里,着实是辱没了赵简子的大名。他与赵无恤的父亲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仍旧很敬佩赵鞅在执政期间所展现出的才能。可以说赵鞅算是智瑶政治上的启蒙老师。当然这老师不是惴惴的教导过他,而是通过权谋让智瑶在血与泪中成长。他被赵鞅坑的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对方的套路。
“瑶叔若肯出手相救,我赵氏一门将来定以智氏马首是瞻。”
晋国有野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或许猪队友虽然蠢笨,但是至少听话且安全。智瑶扶起赵无恤,郑重的说道:
“赵氏只要能固守晋阳两个月,本相自会领兵来援。若是两个月都守不住,那就是天要亡赵氏了。贤侄莫要在此耽搁,快些将消息告诉简子。我相信令尊一定能守住晋阳的。本相尚有要事,需入宫面见君上,贤侄自便。”
说罢。智瑶举步向内堂走去。身后传来赵无恤哭嚎的声音。
“瑶叔!我赵氏感念瑶叔大恩啊。”
就在智瑶的身影消失在偏厅的一瞬间,趴在地上的赵无恤回头望去,哭丧的脸微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尽显狼顾之相。
他拿起智瑶的手令,快步走出太宰府。马车趁着夜色从绛城的北门行出。赵无恤的车驾没有向晋阳的方向驶去,而是朝着邯郸的方向慢慢的缓行着。
车内坐着他的家宰,车外则是两名兼做驭手的护卫。那家宰掀开车厢内的布帘向外望去,驿道上零星的火光,隐隐将前行的路线勾勒出来。家宰放下车帘,疑惑地打量着赵无恤。方才他们四人从太士府死里逃生,此时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然而,自家的公子却像是出游一般散漫,两条腿交叠着搭在软塌上,半边身子倚着车厢。不时,拿起矮几上的酒爵,抿上一口美酒。悠闲的模样,真是好不惬意。
家宰着实费解,眼珠转了两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公子!我们赵氏与范氏水火不容,邯郸可是范氏的封邑。我们如此大摇大摆的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公子若有个闪失,小人可如何向宗主交待?我们还是回晋阳吧。还请公子三思啊。”
家宰说完话,对着赵无恤一拱手。样子诚恳而恭敬。
眼下范氏与中行氏到处抓捕赵无恤,很明显是想拿公子来要挟晋阳的家主。他不躲起来也就罢了,竟还跑去人家的底盘嘚瑟。若是在这紧要的关头出点岔子。可以想象,赵氏也就没有未来了。家宰不禁脊背发凉。
“呵呵放心!范老儿忙着打战,没空理我。再说了,父亲早有安排。我若回了晋阳,一定被他老人家责骂。倒不如去邯郸,躲在范叔的眼皮下等待时机。”
六卿之中,赵鞅是最早将后辈推上前台的。他自己则隐于幕后,亲自打理赵家的封邑。话说当下各家的家主,除了智瑶皆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各个人老成精,滑得犹如泥鳅。赵无恤以叔伯相称,都显得差了辈分。毕竟这时代十六岁便成婚生子的,大有人在。五十岁四世同堂亦不稀奇。
赵氏人丁不旺,经历过“赵氏孤儿”的惨事后,赵家对于继承人的培养可谓是煞费苦心。家族中不以长幼来传递世子之位,而是选贤任能。或许正是因这样的方式,赵氏的执政者每每都有惊人之举。
家宰作为赵无恤的管家,如今已是三十六岁的年纪。他是个实诚且忠心之人,从赵无恤诞生,便是以家臣的身份照顾幼主。随后,做到了家宰的位置。他知道少主憨厚的外面下,其实隐藏着勃勃的野心,是那种不显山不漏水的智者。不然,放在其他的氏族内,就凭赵无恤一个庶出的身份,且其母还是异族狄女,根本是无法从一众公子中脱颖而出的。
记得公子十岁时,家主带着一众赵氏的晚辈去常山游猎。兴致甚浓便玩起了寻宝游戏。最终,只有公子取胜。随行之人皆是认为赵无恤哗众取宠,懂得讨好家主,并无真才实学。然而,他明白家主之所以选公子作为世子,并非是因为公子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