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邹远毫不犹豫，他又道，“只是接受检测之前我有个疑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埃文打断了他，“这是上面的命令，具体为什么让一个普通人到这里，我也不清楚。”
邹远皱眉，“一点都没有泄露？”
埃文摇了摇头，他甚至将手里的批捕文件直接交给邹远，“只说了要让你们两个在这里接受测试。”
话题是围绕沈卓耀展开的，但他全程似个旁观者，只顾欣赏人工造物的精巧。
“最后一个问题，”邹远又道，“这个监狱也是方教授的手笔？”
“是。”埃文回答，“整个东方片区防御最高的地方，也是所有监狱的雏形。”
“明白了。”邹远叹了口气。
组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将自己跟沈卓耀发配到了这个地方，一旦出现问题就地拿下，还省了逮捕的功夫。
邹远一面为沈卓耀觉得惋惜，同时也感叹自己失去的记忆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一面又担心沈卓耀全力挣扎的时候，这监狱是否经得住，而自己是戴罪立功还是悄咪咪网开一面？
他的内心戏这会儿已经演得停不下来，看沈卓耀的目光都跟着充满同情，尤其是沈卓耀主动推门接受检测时，邹远就差抹两滴鳄鱼泪了。
“放心吧，没事的。”沈卓耀忽然站在门前轻声道。
“……”邹远与他大眼瞪小眼，并下意识环抱住了胸口，有种被偷窥的尴尬。
房间中的机器巨大无比，能将整个人笼罩在内，人体内的一切在这台机器面前都暴露无遗，就连血细胞甚至血小板的运作过程都看得清清楚楚。
邹远紧张地秉住了呼吸，跟着埃文一起站在屏幕之外，忽然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四周的土墙簌簌而落，仰头望天时才发现防护罩的拟态功能已经被撤消了。
方永生手里拎着酒瓶子踉踉跄跄地撞过来，他不是因为喝醉了才走路不平稳，而是四面八方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几乎已经达到了山崩地裂的程度。
“怎么回事？”埃文一把捞住了他。
“洪水……坝毁了。”方永生言简意赅。
东方片区第五省就在江边上，所以当初建成水晶球的时候，就在外面修筑弧形堤坝，坚固无比，用组织的话来说，就是最大的洪涝也能坚持三年，并且还配备了向海泄洪的庞大系统。
然而组织打脸也不是第一次，巨大的水浪拍打在水晶球上，看这铺天盖地的气势，几乎不像洪水更似海啸。
果不其然，方永生的下一句话就是，“还有海啸。”
“……”
水灾，地球落到如此残破境地的五十年前，就曾有一场掀起陆地生物大灭绝的水灾。
邹远记得历史书上记载，“那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灾难，亿万吨的水从天而降，你根本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就像地球终于发怒了，倾倒出它所有的血脉，打算将人类永久性清除……”
五十年前的事，邹远的父母都还没出生，所以这场灾难他也只能从书本上想象一二。
但此时水晶球透明的防护网上，具是洪水层叠不穷，蔚蓝色的六边形承担着外界所有冲击，不过任谁都看得出，防护罩已经被削弱，它的边缘参差不齐，就连颜色都在逐渐衰退。
第五省岌岌可危。
“还能撑多久？来得及补救吗？”邹远问，他操心防护罩的同时手一推，将检测仪器的电源给断了。
“撑不了了，”方永生叹了口气，“已经碎了。”
随着他的话音，整个防护罩从东南角的地方爆裂开一条口子，浑黄的水流席卷而下，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不仅如此，防护罩的修复能力在如此天灾面前恍若无物，那道口子还在不断扩大，终于……整个防护罩受损面积高达百分之三十的情况下，人类最后的倚仗被迫下线。
一场能够淹没三十万平方公里的水灾已经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