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施无弃皱起眉,“那山海,有什么咒术,能让妖怪暂时化作人的模样?”
“障、障眼法……?”
施无弃摇摇头。
“不是障眼法,我敢确定那一定是天狗……那天,他带着一个古怪的孩子来。若不是看到饭桌上那个小孩儿,我还想不起这茬。”
“咦?”
“那孩子一看就很不正常,脸色苍白得像是病了一样。也看不出男女,头发乱糟糟的,像流浪的孩子似的。他也不说话,目光很怪异,有一只手断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这、这去看郎中啊”黛鸾大叫着,“找你有什么用?”
“那孩子,是个妖怪”他说,“我本以为是那孩子受了伤,他们是来处理伤口的,谁知那人说他能长上来,但特意来找我,听说我能摸人骨断生平。于是我狐疑着摸了断口,什么也看不透,只知道他是天狗的妖怪。”
“不可能!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他可能是别的妖怪?”
“一定是天狗。”施无弃断言。
“若说别的能变成人的妖怪,那多了去了,天狗的确不行”山海说,“可……化出人形的法子,并不是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对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感到犹豫,或者……别的什么。他们都直勾勾瞅着他,让山海不由得有些心慌。
“许多妖怪都有这样一种特性。若它们吃了牛,他们就能变成牛;吃了虎,就能变成虎,吃了……唔,而且,这必须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
吃人的妖怪,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吃人的妖怪身边伴着一个人,就诡异得多。
“那,后来怎么样了?”黛鸾追问。
“他像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摇摇头便走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若他真的放任天狗……这、这真是不可理喻,丧尽天良,离经叛道!”
慕琬咒骂起来,他们头一次见她这样发火,都不敢吭声。实际上山海很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对厨子来说,用做菜的刀shā • rén,的确是令人发指。
“说不定它吃的是坏人呢?”黛鸾试着安慰她。
“不是这个问题”她的情绪依然很激动,“用人肉去喂式神……你能明白吗?我不是指坏人该不该被吃,而是说这件事本身……它是有问题的!”
至于哪里有问题,她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而实际上,这件事本身的确无法言说。他们其实都能理解这种异样的心情。换句话说,作为人类底线的某些名为良知、道德,或是其他什么足以论原则的事,令他们觉得,这种事是“不对的”。
“如果能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真是丢血脉的脸面。”
“可那天狗一定很难缠”山海叹口气,“吃过人的妖怪,都难对付得很。”
眼看着气氛愈发糟糕起来,黛鸾搜肠刮肚寻找起别的话题来。
“那个,就是咱们白天见到北边的天,我们明天是不是能去看看?说不定也和妖怪有什么关系……”
被上一个话题恶心到的慕琬,对这件事已经感到有些无所谓了。反正天色已完,山海执意要去也只能是明天。不过就在这时候,施无弃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把白天在隔壁桌听到的议论,都悉数说给了他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