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梨很在意他。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
人心叵测,贪欲浓重,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全然不顾受害者的呼喊。他们只看得到眼前的金钱与宝物,看不到脚下的鲜血与白骨。
在这里,在这片映射出的虚无之地,他们可以过得很好。池梨答应他想办法,去破除这来路不明的诅咒。
“那把剑是六道无常送的。”晓说,“或许找无常鬼能有些头绪。”
晓的确能捕捉到任何无常的踪迹——只要是在人间。只是他们常常来无影去无踪,若要他们想办法解咒,还得先有个缘由。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与无常鬼搭上话的机会。
晓还说,这把骨剑有很重的邪性。它在不断地汲取他身上的力量,因为他的灵魂能与之发生共鸣。那把剑是有生命的,它就这样蛰伏在这个家族中,等待如今的机会。最坏的结果大概是骨剑抽干了他,令妖鸟复生,魔神降世。骨结是它成长的标志,若放任不管,生得越多,便越麻烦。
“不到五百多年前,世间共有八位这样的鬼神。他们在极南之境,缓慢地扩张自己的势力。因为存在相互间的制约,尚未闹得太大,也只是苦了那边的百姓。在弑神之战后百年的如今,若再有那样可怖的势力降临,怕是民不聊生了。”
池梨没想太多,她只是希望这孩子能活下去。
那该怎么阻止骨剑的生长?在此期间,她也做了许多其他的努力。传统的咒术她不太懂,她灵基不重,甚至不如默凉的灵力高强。或许有什么药,什么方法,能让他多活一些时日。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剥夺过谁的生命,不曾行善更不曾作恶。她只是想做自认为该做的事。
“我知道了。”凛山海说。
天色暗淡了些,天光像雾霭一样。几人坐在屋里,这才说完了过去的事。
“我还从未与别人提过。”池梨说,“本以为小凉会有些怕生的。”
“还好……”他小声说。
“所以其实您是雪砚宗真正的继承人?那,您知道您父亲的事吗……”
池梨脸上本就浅薄的笑容消失了。她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
晓替她开口:“虽然不至于怀恨在心……但她并不喜欢她的父亲。小时候,她是很盼着他回来的,可他总在外面,一天到晚不着家,答应陪她们的事也做不到。虽然她母亲是不恨他的,也不希望她恨。很显然,这做不到,谁又有权力去管谁的爱恨情仇呢。”
山海仔细想了想,她若不喜欢她的父亲,确实是正常的。毕竟那个男人,几乎缺席了她的整个童年。她是没有义务为雪砚宗、为父亲留下的东西做什么,他也没有资格以此要挟,在情感上绑架她去做什么。
不如说,他抢先于邬远归他们找到云外镜,而云外镜竟与池梨——掌门的亲女儿,还活着——在一起,这已经是他相当意外的事了。不如说,从万丈深渊上跌落还苟活一命,这才是他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我的确不能强迫您做什么……”山海哀叹一声,“那么,在下有另一事相求。”
“你要找你的徒弟吧?”晓说,“一个姑娘,比阿梨小,比小凉大。”
“啊,是这样!”
“毕竟整片绢云山就你们两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