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有个问题耶。”黛鸾追问。
木棉大方地说:“尽管问啦,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说你去打水……那你水桶呢?”
“……哎呀。我不知道!”木棉突然定住,“八成是放在另一条溪边了吧?呃,没事,没有人会去偷的!”
所以今天没水喝了。
天完全黑了,但远远地,他们能看到一个小院子发着光。里面应当住了人。这便是木棉生活的那处地方了。她向前跑了几步,冲前方挥挥手。院子门口站了个人,手里提着桶,看样子是出去找过她。那人也朝她挥手。天色太暗,山海他们连那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我回来啦!”木棉跑过去,“唉,辛苦你找我了。我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把时间耽误了。你们没有渴着就好。对了,那个大姑娘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我和泷邈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个!”
他们恰好站在院门口背光的地方,看不清脸。那人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木棉的头,不知有没有说些什么。木棉转过身挥手,催他们快点过来。
一种奇怪的感觉缠绕在山海的身上。他有一种感觉,那个人的气息,他是认识的。
不……不该说认识。而是这一切令他感到难以形容的熟悉,熟悉得令人恐惧。他的心中浮现出一种焦虑,一种不安,而不安却令他有些亢奋。他从未有过这种心情。但此刻,面前那人影给他的感觉,似乎在一个微亮的白天,阴暗的小巷,他与谁擦肩而过时的心情一样。
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他没有回头。身后是慕琬和黛鸾,她们也都没说话。既然她们也没向前迈一步,或许也是因为察觉到不同程度的微妙感。但他知道,这么拖下去没有意义。于是他前进了一步,这一脚像是踩在棉花里一样软绵绵的,这种失去平衡的感觉过于强烈,不像简单地踩空在凹陷的地面上,而是自下到上涌来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黛鸾第一个冲到那人面前去。山海踉跄着,却越过了门口,径直走向破旧的小屋子。慕琬紧跟着一起,却停在院子里不走动了。她就站在树下,木棉树下刚好对应窗口的位置上。
凛山海破门而入。
一把熟悉的折扇,以他熟悉的方式抖开,发出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哟,凛道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