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于他而言是重要的感官,几乎与口眼手足一般,只是他平时没那个意识。在失去的下一刻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某种感官,令人无措。柒姑娘没被他拉进来也是好事,否则她在这里只能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他不论如何也指挥不了。
尽管阿柒的消失令他不安,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更该做什么。地面上有两种脚印,都很浅很浅。要么是本身就不重的人,要么是精于轻功的人。向前走一段距离,地面出现了许多拖行的泥浆,像沼泽地里爬出的动物的痕迹。这些绵延的泥浆覆盖在某种凌乱的痕迹上。他徒手拭去一些干结的血污似的泥,看出那是三种急促的脚印,更早的脚印。
而这几种脚印的主人,却已经到了兵刃交接的地步。
“真是纠缠不清!”
唐赫没想到他会很快暴露,不如说是该死的朽月君直接出卖了他。附近没有什么掩体,而潜行与追踪本是他擅长的,隐藏在瘴气后走动也不难。偏偏好搭档就要制造出麻烦,直接从他身侧抽出横刀,险些丢进沼泽。他反应很快,接回刀不是难事,但这令他有理由怀疑朽月君是在拿他当什么诱饵。现在这家伙不见了,无影无踪,仿佛自己一开始就是一人。
说起来,朽月君在进入亡人沼后的反应有些奇怪。那是很短暂的一瞬,但他捕捉到了,并且知道原因——灵力与妖力在结界内失效了。对他而言倒也无妨,对朽月君的影响应该更大才是。可他的面容是如此无谓,如此坦然,仿佛只是被门框夹掉了头发丝般无足轻重。
没有尸人的追兵了。在地势如此险恶的条件下,生者们交起手来。他推不出朽月君的用意,但他清楚,当山海等人回头时就看到他手里明晃晃的刀,就知道他绝不是来聊天的。慕琬的伞径直劈来,刀刃挡在上面,打出了一道折痕。慕琬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伞内能够对它施加保护的符咒已经不复存在了。
“太慢了!”
慕琬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剑袭来。她侧身躲过去,尽量不用硬碰硬的方式。唐赫说的没错,比起他来自己一切决策都那样迟缓。她心生不快,但理性告诉自己一时冲动不能解决问题。在这困难的地势上,山海和黛鸾都不好插手。
“我们离开了上一宫。”他对徒弟说,“现在要么在震宫,要么在坎宫。”
“我想想……”黛鸾努力回想山海曾教过她的东西,“伤门属木,休门属水……”
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
伤门凶,休门吉。要么克凶门,以金攻木;而金生水,就算他们实则在休门也无大碍。但他们现在面对这样的敌人不仅仅需要弊害,更需要趋利。那应当使吉门相生。水生木,即便他们身处伤门也无妨。
“金,或者木。木最好。可……”黛鸾犯难了,“我们没有桃木剑了。这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只得退让躲闪的慕琬的战局,焦虑地看回山海,突然发现他取出了一串木头珠子。那正是他当时随手在棠寰县买的假菩提。
“没想到,会在这里用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