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未等柳声寒回应,白涯就发出了略显惋惜的感慨:“若是能将埙一并夺下,倒是能省更多力气了。”
于是傲颜和祈焕都看向白涯盯着的地方。他一直看着紧那罗,大家才发现,那一整颗缠丝玛瑙镂刻而成的埙,仍完好无损地在她的手里,而另一只手中攥着剑。她的手上,也没有一滴血。
“唉……你要求可真多。”柳声寒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么?若不是她一直死死将那宝贝捏在手里,我当然能将法器全部拿下了。”
歌神面色煞白,兴许是气的。
“竟敢戏弄我……我饶不了你们!”
她一反常态,先前的贤淑从容荡然无存。她将短剑扣回剑鞘,又朝着柳声寒迎面冲来,快得超乎想象。一旁的白涯瞬间挥刀拦在柳声寒面前,挡下她的第一击。君傲颜将她拉到一边,而君乱酒正重新召集队伍。此时,乾闼婆忽然洒出无数张白色的纸人,那些纸人落地就变成了那些士兵的样子,包括修罗在内。很快,两方再度打成一团。从那些纸人的战斗力上说,这家伙的伤势似乎恢复得不错了。
祈焕一愣,从怀中取出仅剩的一叠纸人。他粗略翻过去,只有寥寥七八张而已。拿它们去当障眼法?恐怕那两个妖神不会再相信了,这可怎么办?新的办法还没能想出来,这几张纸人忽然从祈焕的手里一张张飞走,落地全部变成了陌生人的模样。
他立刻抬起头,视线穿过人群,从缝隙间与乾闼婆对视。从后者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愤怒,与些许嘲弄。或许愤怒是对柳声寒的阴谋,嘲弄是对祈焕的掉以轻心,也可能是对他们所有人。他皱起眉,同时抬手以袖剑抵挡敌人突然的袭击。
而白涯这边,仍与紧那罗针锋相对。
她比他想象的能打,而且动作更快。没有了香神幻术的帮助他也丝毫不觉得轻松。他本以为这两个人,无非是玩弄权谋折腾幻觉的无能之辈,怎会精通武学?看来他低估了这家伙的实力。她的力量也很大,每一次徒手的攻击都能让他回想起与君傲颜对峙,甚至和修罗王交锋的时候。但他也很清楚,其实紧那罗还远远比不上他们,只是他自己太累了。直到现在,白涯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若不是昨天听了柳声寒的劝,不吃饭不休息就与他们掐起来,恐怕还没等傲颜恢复意识自己就躺地上了。
“我去帮他!”傲颜提刀就要过去,忽然被君乱酒拦住。
“别拦着我!”
“太危险了!”
紧那罗又将埙藏起来了,他无法找到也无法攻击。他们重新拉开距离,调整状态。紧那罗将短剑横在面前,重新将一只手放在剑柄上。短剑横在面前,她缓缓地将剑抽出来——它却变了,变得很长,而且镀上了一层霞光似的暖金色。等她将剑完全抽出来时,白涯发现它比短短的剑鞘长出太多,超过了后者的三倍。
紧那罗持剑闪现在他的面前,剑法快而锋利。而且他知道,只要被这玩意伤到一下,自己的灵魂也会受到损害。在其他场合的交战中,有时可以做一些能够接受的牺牲与妥协,以轻伤换一条命回来,但这次不行,最好碰也不要碰到。紧那罗小巧灵活的少女身姿在眼前上窜下跳,实在难以招架。若以退为进,也只会被得寸进尺。
紧那罗翻身踩在墙壁上,双腿一蹬便弹向了他。白涯将双刀交错,死死卡着那把可怕的长剑。剑身泛着亮铜色的暖光,只差毫厘就要碰到他的眉心上。
“呃!”
她的右手臂忽然被砍断了,从侧面。
那是傲颜的斩马刀。白涯扭过头,看到的却是君乱酒坚毅的脸。
“将军?”
“当心!”
紧那罗立刻用左手掌握长剑,欲图趁他松懈时一击毙命。剑尖已经刺进了白涯的眉心,一点血渗透出来。白涯略微弯腰,降低重心,同时将两把刀用力向前一甩,黑白两色的刀气立刻将她狠狠推了出去。在她被推开的轨迹上,甩出了一条红色的弧状血线。
“阿姊——”
乾闼婆立刻冲上去接住那小小的身子。她落到他的双臂上,一只手臂断了,伤口还源源不断地淌着血。恐怕是刚才的角度不利,否则君乱酒一定能将她的双臂全部劈断。她的身前有一道十字形的开口,除了衣服,连皮肉也尽数绽开,露出红筋白骨。
她大口地喘着气。
“阿姊,阿姊!”
“呼……呼呃,咳——可恶,好、好疼……”
手边长剑的光也慢慢变得暗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