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祈焕磕磕巴巴,“我是觉得一码归一码……”
“没那么简单。每一件法器都精密复杂,使用也绝不是轻易的事。像是白少侠如此冒险的赌命,活着回来着实已是万幸!为了不让邪神有丝毫反击的余地,我赞成白少侠。”
莺月君倒也是心怀天下,虽说这话不太好听,但终归是对的,祈焕不好反驳。何况他心里也知道,白砂死在这里,于公于私,白涯都没有放过楚天壑的理由。不如说,他若自己也怀着对这位神官的怜悯之心,若是下手,便更需要勇气。
意外的是,楚天壑并不在意。他调整着呼吸,安然自若地说出对自己凉薄无比的话:
“我的确做了许多错事,许多我明知是伤天害理的事。我活得太久,走到现在,也不觉得亏。现在只是……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就这样。食之无味的日子,我确实觉得索然无趣。即使活下去,也不会再有更值得期待的事了。就这样撒手人寰,也不亏。就当是我欠你们父子俩的……就此还清了。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对……柳姑娘说。”
被提到名字的柳声寒有些意外。她看了看旁人,犹豫着蹲下身来。
“您说。”
“您是否……还在在意是谁杀了您?”
“您不是能看见么?”柳声寒苦笑着。
“你早就知道了……我看您是那样执着于事情的真相,可没想到,我说出口后,您立刻就不在意了,而是着手于眼前的事。您活得这样洒脱,确实是我不曾料到的。”
“嗯,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她皱眉笑着,“这手法,确实也是我没想到的。我唯一猜中的,是这毒确实与九天国有关,不曾想还是药的一种。这道理,我分明知道,却没往这里去想;我更没料到,源头竟然就在香神身上。若是当初我答应为他做事,知道了返魂香的方子,说不定早就知道了。不过要让我重选一次,恐怕我还是不会答应他。”
“为何?”
“我这不还是知道了吗。”她轻飘飘地说着,“因为我活着,活到今天。”
“您会恨我吗?”
“我不知道。若我说不恨,多年后,或许真会有什么让我心生悔恨的事;若说恨,却也不至于到那份上。‘那也不错’这样的话,本就是我自己说的,我该为我说的话负责。时至今日,我也依然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或许该重新思考生死的意义了。时过境迁,你我都已不再是当年的人。”
其他人大约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都默不作声。唯有傲颜,显得有些激愤:
“你就是当年杀害声寒的凶手……”
“冷静些,傲颜。”柳声寒抬手安抚她,“我不在意。我反而觉得高明呢。小楚,你当时是如何没让我察觉到,返魂香混在花茶之中的?”
“是暂时切断嗅觉与味觉的药……就是这样。”
“噢……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柳声寒摇着头,“是我自己好奇你食万物同无味究竟是怎样的感受,才自觉服药尝试,想从亲身体验入手的。我本想治好你,但当时若知道是诅咒,就不会做徒劳的傻事了。原来返魂香在那时候……我都忘了,还以为麻药本就是那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