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两姐妹已经有三年未见了。她们之间,仅有书信往来,不足千日,书信已有数百余封。它们堆在家里,锁在她闺房的箱中,谁也不让碰,碰了就和谁拼命。家里人都拿她打趣,说她是要攒这些东西,给自己做陪嫁呢。聆鹓从来不想着嫁人,尤其一想到姐姐连认识外人的机会都没有,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与贵公子们谈笑风生呢?
吟鹓被锁在家里,是三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她的母亲在那年过世了……这与她有关。
换句话说,若不是她,她的母亲便不会死。但这件事也不能简单地归咎于她,说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更是无稽之谈。但是,若直接说出去,大街小巷定会充满这样的闲言碎语,教人无可奈何。所以他们只是说,吟鹓的母亲是因病而死的。
她的堂妹知道,实情并非如此。此事的真相别提外人,就连这两家之外的叶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母的死,也与她自己有关系——她觉得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身体确实不好,吟儿又是最小的,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吟儿与如意郎君拜了天地,自己闭眼之前,还有机会抱一抱最小的孙子或孙女。
但所谓如意郎君并不是说有就能变出来的。像吟鹓这种情况,虽然也没人知道,但不可能瞒着未来的过门女婿。这样一来,不反而害了两家子么?要说家母也是十分聪明的,她和家主商量了一下,找了个……聋子。
“对,聋子。”
“喔——”
谢辙与寒觞异口同声地感慨道。不过,这声感叹里的情绪,二者并不一样。
“高。还真是敢想敢干,竟给他们找到了。”
钟离寒觞啧啧摇头,语气却像是在夸耀似的。谢辙倒只觉得唏嘘。
“这对她来说真的公平吗……”
“我与她一样,觉得并不公平,这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他们也不可能亏待自己孩子就是了……那个男的家里做官,有些小钱,而且离她家近。男的自己是手艺人,但因为是唯一的长子,迟早要继承家产,她爹娘觉得嫁过去不会吃亏。而且叶家还能商量着给他张罗些渠道,若他们结为夫妇,也能顺顺利利的。”
“……听上去其实挺凑合的。”寒觞耿直地评价道。
“我不喜欢他。”聆鹓直白地说,“我们家也见过他,我跟着去的。他虽然长得还可以吧,但他眼睛不老实,老往我和另一个丫鬟身上看。何况堂姐有喜欢的人了。”
“咦?”谢辙有些困惑,“那为何不给家里人说呢。若三方都坦诚相待,说不定……”
叶聆鹓摇起头来:“不可能。我们对那个人一无所知,而且她说,也只是一面之缘。她本就很少出门,和那位公子算得上擦肩而过。我当时还开玩笑,说要多好看的人才能让姐姐心动?她说其实都没看清楚,只是喜欢他的气质。就这样一个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路人,这些都一概不知,别说爹娘同不同意,就算找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