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音踩到屋檐的边缘。那里太脆,立刻崩塌。所幸方才寒觞足够信任谢辙,才恰好赶上捞她一把。谢辙略松了口气,刚将风云斩从瓦上抽出,脚下也立刻坍塌。寒觞和弥音急忙也跳下去查看情况。
一阵烟尘弥漫在四周。这层楼内的空间比较宽阔,收藏了其主人不少值钱的字画。不过很快,它们就要被卷入这场不知尽头的争斗了。果不其然,灰尘还未散去,他们就感到前方有浓烈的杀意袭来。薛弥音后退几步,贴到了墙上,后背的三味线还蹭掉了一幅挂画。不过她没工夫管这个。她将三味线挪到前方,袖口滑出拨片攥在手里,立刻撩响琴弦。
烟雾淡了许多,而那股杀意也随着视野的清晰而退散。不过,它并未完全消失。谢辙与寒觞清楚地看到,枫身上那串佛珠发出的光亮比先前还要强烈。整串佛珠收紧了,将这孩子勒得生疼,每一颗珠子都施加了一个向下的力,令他的每个动作都无比沉重。他眼中还怀着不知对何物的憎恨,双手还攥着刀柄,却被这无形的力狠狠扼住手臂,无法称心如意地挥刀攻击。谢辙举起剑,并未伤他,而是划出一阵猛烈的剑气。剑气如暴风般将他用力掀开,恶毒地摔到另一侧的墙壁上。枫背后绕过的佛珠很结实,硬是将墙壁顺着佛珠的走向磕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继续弹!”寒觞对身后的弥音说道。而弥音也绝无停手的意思。
谢辙攥着剑,慢慢地靠近枫。寒觞试图阻拦,但谢辙推开了他的手臂。些许夜的微光从开裂的屋顶洞中倾斜,略微衬出屋内一些陈设的色彩。而枫痛苦地在地上蜷缩在一起,就像是这佛珠的绳故意要勒死他一样。他全身都很痛,几乎要四分五裂,可即便如此他的手中还没有放开刀柄。只要那把武器还在他的手里,危险就一刻也不能解除。
“孩子,把刀丢掉。”谢辙小心地劝说着。
“呃……呜——”
枫还是没有说话。不如说自打他们今夜碰面以来,他只言片语都未曾讲过。现在他发出的声音,不过是任何人在痛苦下都会发出的哀鸣罢了。他真的很可怜,小小的年龄与身躯都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而这些,都是这把刀……
弥音虽然手上弹着琴,嘴上却这样说了:
“倘若实在没办法,就将他的手……”
“绝对不行。”谢辙厉声反对,“我们还能想别的办法。”
谢辙一步步向前,伸出剑,准备将枫的刀打掉的那一瞬,一道火光从屋顶的开裂处迸射到室内。视野短暂地明亮起来,时间却短得不足以让人看清什么,只觉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