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觞皱起眉,半是责备半是忧虑地看向妹妹。皎沫扶着她,皱起眉说:
“别怨她,她已经很努力了……半路上她就不舒服,一直咬牙坚持呢。”
“那时候她就在大口喘气儿了。唉……”
寒觞和谢辙停下脚步,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让问萤坐在上面,靠着皎沫休息。看她的表情,确乎有些不甘,想要和兄长顶嘴,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大约是太难受了吧。
“这里也不算高,你怎么会一副缺氧的样子?”
“实不相瞒,别看她现在这样,我也并不好受。”皎沫对寒觞说,“你难道不觉得,在这里走久了,会有一种醉酒似的晕眩感么?我有种不好的想法……”
谢辙与寒觞面面厮觑,隐约觉得情况比他们想的严重。寒觞伸出手摸摸问萤的头,算不上发烧,但也比平时要烫。她的脸蛋也红通通的,像是中暑。可是现在的天气,太阳算不上大,空气也算不上热,究竟……
“您在南国的海域生活过,一定知道一些这里的事。”谢辙望向皎沫,“您说不好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没关系,告诉我们便是,我们也好有准备。”
“这只是个猜测。在过去,食月山的山顶的确有特殊的结界,能给人制造出鬼打墙的困境。不过,那也并非是食月山自然形成的,好像是……是歌神紧那罗所为么?说实话,我记不太清了,但自打那个时候就有这样的怪事。如今我们虽然没有遇到鬼打墙,可我也能因此有所联想。不然,这里混乱的灵力也无从解释。你妖力强大稳定,而谢公子又是寻常人类,大约受到的影响不大。只是苦了问萤姑娘,从未遭过这等罪。”
“你是说……”谢辙想到了什么。
“也是人为的原因,对吧?”寒觞抢先一步,“难道是无庸氏搞的鬼……毕竟,谰可是传说中去过天狗冢,带走了式神亡骸,又得以生还的人。所以这里可能有他们布下用于化解诅咒的结界,或者阻挡外人进入的结界,或者抵抗天狗亡灵反击的结界……”
“总之,大约有他们法术的残留。何况,听山下的老人讲,他们几天前才来过。”
谢辙皱起眉,脸色很难看。他们还尚未接近天狗冢的边缘,却已经因为一系列事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不知道这样下去,他们还能不能靠近山顶。
寒觞要给问萤喝水,她却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水囊。
“我没事。”她不再倚靠皎沫,而是缓缓坐正,“别担心我,还是正事要紧。我没事了,真的!我们快些赶路才是……”
说着,她踉踉跄跄站起来,稳住以后,还蹦跶了两下,试图给寒觞解释自己没事。
“要不你们还是下山吧……”寒觞并不乐观。
“不行!”
“别犟嘴——其实我也有些担心您。”寒觞转而望向问萤身旁的皎沫,“谰那混账,上次对身为鲛人一族的您说了很冒犯的话。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有什么鬼算盘。”
“这倒是……还好?”谢辙回忆道,“我们一路打听过来,好像没有人说无庸氏的人曾浩浩荡荡地来过。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他们分散人手,从不同地方登陆,也该有传言才对。既然没有人发现什么,可能在南国,无庸家的人还不够多,不会对鲛人一族造成威胁。而就凭他一个人,也没有理由对夫人出手。”
寒觞瞪了他一眼。
谢辙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只是个说辞。其实寒觞是想借势说服问萤,让皎沫夫人带着她下山,两个情况较差的人就不要冒险了。皎沫夫人当然听出弦外之音,只是她自己也有些犹豫。一来,她确实也担心问萤的状况;二来,是她对谢辙寒觞也不放心。若要说有第三点,便是毫无消息的神无君了……
“我与你们直言,依我个人来说……我是不会选择下山的。倘若你觉得问萤姑娘下山更好,我也不是不能带她下去。只是——”
正说着,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回不去了。不知为何,周遭突然涌起浓厚的白雾,将四下都变得朦胧。不论晨雾还是山岚,这里都不具备形成的条件。看来,又是混乱的灵力在故意捉弄他们了。
这一切毫无征兆,令他们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