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林之诺和你们接触的亚裔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成默的问题恍若石破天惊的风雷,面临生命威胁阿亚拉都没有变过脸色,听到成默的问题却马上变了脸,她盯着成默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无关紧要,现在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阿亚拉完全放弃了诱惑成默的计划,她冷哼了一声,僵着脸说:“不好意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实在没办法回答你。”
成默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他一把抓住阿亚拉的衣领,将她向着玻璃平台的边缘推了过去,随着两人离平台的边缘越来越近,平台也微微的倾斜了一点。当成默把阿亚拉推到平台边缘时,成默低声说道:“阿亚拉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现在要老实交代,还能保住一条命,你要是打算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准备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阿亚拉没有回头看背后的无限虚空,她只是看着成默冷笑着说。
成默毫不犹豫的抓着阿亚拉的衣领,将她举出了平台之外,这一招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上次在蓬莱岛使用,效果非常好。
可这次出乎成默预料,阿亚拉甚至都没有挣扎,只是双手抓着成默的手腕,杀意满满的怒视着成默,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来呀!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松手.....我就不信......你能离开我们总部......就算你能离开,贝雷特大人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替我把你送进地狱.....我就在下面等着你好了!”
成默并不是第一次碰到不怕死的人,上次他在K20上就遇到过,虽说阿亚拉和那个髙利特工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但两个人面部表情却微妙的一致。阿亚拉的决绝让成默有所犹豫,他通过微表情判断这个疯女人是真的不怕死,也不知道是什么让阿亚拉对九头蛇又或者说魔神贝雷特如此忠诚。成默并不那么了解阿亚拉,眼下想要破坏这种忠诚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从一个不怕死的人嘴里问出什么,需要技巧,更需要时间去磨。
偏偏成默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阿亚拉似乎也看出来了成默的犹豫,她有恃无恐的松开了抓着成默手腕的双手,换了一副表情,微笑着说道:“混蛋,你放手啊!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你觉得我会怕死?抱歉!我可是从地狱里挣扎着活过来的人!早就死过了无数次!你们这群腐朽的伪君子(Whitesepulcher),全都应该下火狱.....”
“明明拥有超凡的力量却从来不曾想着拯救那些在战火中哀嚎的普通人!不对!你们不仅不拯救,你们还坐视,甚至是帮凶!你们以自由的名义对它国施加战争,目的却是维护自己的地位。”
“我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生活在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那里号称‘天国里的城市’,我家住在城北噶勒尤尼斯山的半山腰。这是一座不平凡的山,在YSL、JD、TZ教派界内,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在预言传说中,这座山是审判末日到来前,上帝于此再临人间之地。在十年前我就生活在这个神圣、充满荣光的地方,那里不仅热闹还充满着生活气息。尽管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收入大多不高,山上的建筑也算不上美观,可山脚下有艾布.努尔大学,有全世界各地来求学的学生,白人、黑人、黄种人大家都伴随着山下、山腰、山上各处清真寺悠扬的宣礼声起来,接着是忙碌而安稳的一天,晨礼的老人返回后,就差不多到了学生们出门上学、男人们出门上班的时候,我会沿着蜿蜒道路去上学,沿途都是小贩的叫卖、自行车铃铃的声响,隔着窗户能看见早起的主妇为一家准备早餐时勺子敲击锅底,咖啡壶与碗碟碰撞之声。中午走在最繁华的街头你能看见上上下下不停奔波的小巴车,车里还会时不时响起节奏欢快、音量高亢的沙乌地歌曲声。那个时候我的家乡尽管算不上富有,但是多么繁华充满生机,尽管狭窄的街道会变的无比拥挤,但这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城市的人们都一样,就算他们的脸上也同样挂满了焦急与烦躁。可互相间却也彬彬有礼,你很难看见车辆急驰插队,以及与行人抢占道路这样的举动。那个时候我的生活是多么的快乐,周末妈妈会带我去爬噶勒尤尼斯,生日的时候爸爸会带我去高级餐厅和咖啡馆。我记得我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爬上山顶,在那里我看到了比任何一座城市都美丽的夜景,夕阳落在了山脚下城市的另一边,只剩下一点金黄的余辉,城市璀璨的灯光模糊了QZ寺尖塔和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夜色和城市融为了一体,这座美丽城市的边缘往远方平原无尽的延展,就像是踏入了沙漠的腹地、世界的尽头一般,我原本以为我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我的家乡,我会在这里照顾我的父母直到老去......”阿亚拉的眼睛里有种深沉的悲痛,这悲痛让她的声音更具有一种令人心痛的张力,“历史书上曾经说‘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太空,大马土革与它齐名’,我们读书的时候课本上就说它历经沧桑,几经兴衰,从罗马帝国到拜占庭帝国,再从沙乌地帝国至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大马士革见证了无数的历史。连绵不断的战争,数不尽的天灾人祸都没有让大马士革毁灭,但我的天堂却被你们给毁灭了!如今你们又来到了欧罗巴!”
阿亚拉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成默为之沉默,实际上在以林之诺的身份与阿亚拉交谈时,成默就觉得阿亚拉并不像一个纯粹的欧罗巴人,他并没有打算阻止阿亚拉在他身上倾泻怒火,对于成默来说,这是更加深入了解阿亚拉的好机会。
于是成默将阿亚拉从平台之外举了回来,他淡淡的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一切和我又没有关系。”
阿亚拉并没有因为成默将她从虚空之中举了回来而改变态度,她站在玻璃上整了整衣服,看着成默冷笑道:“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有安享和平和富足生活的人,都是以牺牲其他人为代价!我的家乡就是最好的例子,那里如今已经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无力挣扎的民众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深渊之中,连想睡一个安稳的觉都没有办法,你以为我们想逃难到别人的国家?你以为我们想要生活在贫民窟里?”
成默没有说话,他看着阿亚拉凌厉的眼神有些触动,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们无法想象战争有多么残酷,可成默却体会过那种朝不保夕,怀疑自己明天就看不到太阳的生活。
“我的家乡不过是因为地理位置重要就被这些大国因为私利完全毁灭.....尤其是米国,你们把控媒体,输出自己的文化和价值观,对其他文明丝毫不尊重,巴黎圣母院只不过被烧了个塔尖,就声称这是全人类最伤心的一天,却不提被你们用炮火毁掉的阿兹姆宫、倭玛亚寺、圣保罗大教堂......你们反复在新闻中宣传在KB袭击中死了几个人,反复的宣传出于人道主义接纳了多少难民,却不提在你们发动的两起战争中已经死亡了两百万人.....你们告诉普通人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你们告诉所有人大家都享有和平和自由,然而这只是少数国家的专利还是你们侵犯其他国家的借口,实际上和平和自由对许多国家来说依旧是奢侈的。这个世界一点也没有变好,国际社会依旧是原始丛林,弱肉强食,强权才是真理。只是科学的进步掩盖了这一切,要不是核武器的存在,战争的规模会难以预计.....”阿亚拉愤怒的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可是和米国人一伙的。”
“我就喜欢看你们狗咬狗。”阿亚拉不齿的冷笑道。
即便成默有些同情阿亚拉,却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计划,他用低沉的声音装作痛心疾首的说道:“阿亚拉小姐,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能够理解你的愤怒,更为美丽的大马士革感到惋惜,可我想告诉你,从十九世纪开始,在《相对论》诞生以后,人类的思想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在十九世纪之前的牛顿力学时,所有的东西都是绝对的,绝对的时间和绝对的长度,宗教定义下的道德也是绝对的。但在爱因斯坦发表《相对论》之后,人类的价值关也跟随着科学一起变成了相对的。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东西,时空、善恶、知识,尤其是价值。所以你应该清楚道德和善恶只是相对的,往往对自己的人民好对其他国家的人民不好,对自己的人民遵守道德也比对其他国家的人民遵守道德更为重要。弗洛伊德曾经说过宗教所发明的个人良心与道德观是一种保护人类文明的安全装置,然而随着无神论的兴起,打破了人类对自身以及对罪恶的描述。于是社会开始集体犯罪,这个世界开始步入集体的混乱,一战的爆发是德国的恐惧与野心,是奥地利的顺从与绝望,也是旧的源自宗教的价值观的连根拔除。正如你所看到的,科技的进步和对人类本质的了解,实际上人类进入了一个更为不文明的阶段,只是科技促成的经济发展和核武掩盖了一切,就算人类开始像天使一样飞翔,却任然不是天使,只是爬虫......所以你真没有必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其他国家或者个人,从《天演论》开始我们就生活在了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对于无神论者而言这才是人类最朴素的价值观。”
“我并没有抱怨如今所遭受的苦难,我清楚抱怨毫无意义,所以我选择反抗。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付出代价。”
成默像是站在她的立场上的话语让阿亚拉激昂的情绪有所平复,这也是成默所追求的效果,他继续说道:“说实话,我非常赞成你的方式,可你不能把愤怒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我介入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国仇,也没有什么大义凛然的目的,只是因为你帮助的人绑架了我的女人而已,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救她!”
阿亚拉并没有被成默的说辞所打动,她冷冷的说道:“你不要白费唇舌,我是不会帮助你找到他的。”顿了一下阿亚拉又玩味的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们太极龙的敌人是神风和星门,你们要是有胆量,现在可以去星门在雅典的据点探个究竟.....要是没有胆量,我告诉你了,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