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深知哈立德并不是危言耸听,只是在陈述一个比较极端的可能性,对此他并没有觉得可怕,只是觉得每个人类都是充满矛盾的个体,好比哈立德,既憎恨着外面的世界,又充满了向往;既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脚下的这片土地,又难以摆脱骨子里对它的眷恋。
大概人类是极其需要归属感的动物,害怕孤独,想要沟通,为了不被群体所抛下。就像哈立德和他的家人,明明是开放的信仰者,但为了不被排斥,不得不变得极端。通过自我的牺牲和妥协去获得短暂的安全感。
但时间久了,内心的空洞就会越来越大,要么你会变本加厉的去迎合这个群体,以获得更多的认同;要么你就会选择逃离.......
国家、民族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归属感。
曾经成默以为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无需虚假的归属感,安然的走向孤独。现在看来归属感源于人类自身对安全感的热切需求,按照马斯洛的理论,如果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和爱以及尊重这种缺失需求得不到满足,高层次的成长需要也很难发展.......
具象化的说,当一个普通人生活在叙力亚这样基础需求都难以满足的国度,是不可能获得成长的。
它曾经可以,现在不可以。
因此国家和民族并不是想象的共同体,而是切实能够提供归属感的真实的人类集合。
成默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个古典主义自由者,并没有什么的家国情怀,在他看来爱国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实是一门生意,不过这门生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
作为普通人来说,爱国是必须的选项,因为每个普通人都和能够提供给你归属感的国家深度绑定。只有国家好了,这个国家的每个人才会受益,才能跟着变好。当国家变得不好时,那些有钱人可以随时离开,受损最严重的则是组成这个国家无法离开的每一个人。
因此恨国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收了钱的;一种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成默当然是聪明人,按照“帕斯卡赌注理论”,他怎么都会热爱祖国,即便他渴望获得真正的自由,也深知自己无法剥离出生时就自带的属性,也无法忘记他生活过的地方,相处过的那些人。
即便经济衰退,文明消亡,他也不可能忘记岳麓山上那些领养牌,无法忘记湘江河畔的母校,无法忘记乘坐过了无数遍的202路.....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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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个关卡,在第五个关卡时,时钟转到了二十二点。因为成默和雅典娜都不会开车,没办**换驾驶,哈立德只能把车停在了关卡不远处的荒野之中。
叙力亚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尚有十六、七度,到了夜晚气温骤降到了只有一、二度,荒原之上没有任何遮挡,冷风肆掠之中更叫人觉得冷。车子又不可能怠速下开着空调,早有准备的哈立德便从卡车拖箱上搬了柴火下来,接着又拿起军用铲轻车熟路的在车边挖了一个坑,清除掉了附近的杂草,随后在浅坑里堆好了柴火,淋上汽油,片刻之后,原野之上便升起了温暖的篝火。
做完这一切不过才十多分钟,车厢里的余热还没有散去。成默和雅典娜下了车才觉得天寒地冻,赶紧靠近了熊熊燃烧的火堆旁。
哈立德搬了三个软垫和三张毯子下来,给了成默和雅典娜各一个,就将自己手中的软垫放在皮卡的前轮处,背靠着前轮坐了下来。
整个皮卡能靠的地方也就只有前后轮,成默和雅典娜如果不想被冷到,就只能一起坐在后轮处。雅典娜可不像成默那样会想那么多,径直就趟过杂草踩着砂石走到了后轮处,弯腰将软垫摆在了地上,随后坐了下去。
成默站在篝火旁左顾右盼,哈立德已经闭上了眼睛,自己总不可能跑过去和哈立德挤在一起,那就只能选择去车厢里挨冻,又或者厚着脸皮和雅典娜挤一挤......
他终究不是厚脸皮的人,左思右想了须臾,还是拉开了车门,钻进了车厢。打下了副驾驶座椅之后,成默盖着毯子躺在了座椅上。这样的姿势舒服是舒服,但没开空调的车厢似乎比野外还要寒冷,成默不得不将毯子卷在身下,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彻骨的寒意让毯子和衣服都显得格外冰凉,成默打着寒颤无法闭上眼睛,窗外的篝火倒映在玻璃窗上,依稀中那些腾起的火星乘着风直升天幕,和明亮的银河融成了一片永恒的光。
成默心想:等拿回了乌洛波洛斯,一定给自己弄一个可以散发热量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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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无人区一般的莽莽荒野,清晨时分也有宣礼的梵音在唱响。
成默睁开眼睛就看见哈立德跪在垫子上,面朝东方在做晨礼。不远处的哨卡屋顶一个铁皮大喇叭,正有歌咏声源源不断向着四面八方传播。成默冻了一夜,没怎么睡好,干脆就裹着毯子下了车,篝火被哈立德加了柴,烧得正旺,弥漫着木柴味道的烟雾让手脚冰凉的成默感觉到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