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成默内心的有些失望,他觉得在白秀秀的心里始终还是复仇最重要,至于他,也许不过是个工具人。他想这样也好,反正白秀秀等下知道了高月美的事情,指不定会多愤怒失望。也许迟早他们都会形同陌路。
想到这里成默尽量不让失落浮现在脸上,装作认真的样子说:“她肯定愿意,但是就算她愿意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些最关键的东西全都藏在黑死病最关键的零号实验室,据雅典娜说那是全世界目前最先进的生物实验室,它的位置在伊甸园最中央,防御及其严密,想要从里面偷东西出来完全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成默淡淡的说:“除非攻陷伊甸园。”
“雅典娜知道伊甸园在哪里?”
“不知道,”成默摇头,“但我想,当A国不愿意再给黑死病提供庇护的时候,想要找到伊甸园也就不再是件难事?”
白秀秀再次在会客厅里低着头踱步,思考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你和雅典娜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要去,我现在马上去跟陈院长汇报”
“总可以去颐和园里走一走吧?”
“可以。”白秀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成默报出了一串数字,白秀秀打通了电话之后就快步向门口走去。就在白秀秀握住门把手的那一瞬,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在拖下去。白秀秀足够信任他,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没有询问,但太极龙的人可不一样,迟早会问到一些他无法回避的问题上的。
与其让这颗炸弹到时候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爆炸,不如一开始就让它爆炸,也许这样造成的伤害还会小一些。成默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在这一刻他内心也纠结万分,他知道自己亲手摧毁了本该是很美好的一段关系。
“白姐.”
白秀秀回身看向了成默,“怎么了?”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看到成默语气肃穆,白秀秀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很严重的事情吗?”
成默踌躇了一下说道:“和公事无关,只是私人感情上的一些事情。”
白秀秀严肃的面容松懈了下来,她不再看着成默,而是颔首低眉,看向了手中那金灿灿的门把手,用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说道:“我只是你的上司而已,你感情上的事情不需要跟我汇报,等你正式结婚那天,记得给我发请帖就好了.”她背对着成默轻笑了一下,“这杯喜酒.我还是会去喝的。”
“不”成默的心悸动了起来,一种夹杂着苦痛的茫然情绪笼罩着他的灵魂,让他觉得世界变得灰暗沉寂,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感受到了撕裂的疼痛,他深吸一口气,“我刚才一直没说我是怎么离开巴黎的,那是因为是小美救我离开巴黎的.”
白秀秀睁大了眼睛,费解又疑惑的再次看向了成默,“小美?”
成默点头,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脑袋重若千钧,“具体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从我的视角来说,怎么说我都是在为自己辩解,你可以问小美.”
白秀秀虚着那双秋水剪瞳紧紧的盯着成默,冷声说:“她救了你是好事,你又需要辩解什么?”
成默平静的与白秀秀对视,缓缓的说道:“她怀过我的孩子,还流产了。”
飘荡着红茶香气的温热空气倏忽凝固,刚刚还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成默感觉自己除了眼睛,其他的感官全都被浓稠的铅液给完全屏蔽了一般,他呼吸不能,听闻不到,也无法去触碰.
他只看到白秀秀里眼瞳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就像被点燃的火山在喷发,她快步向自己走来,那滚烫的熔岩在她的眼眶里仿佛要沸腾。
白秀秀举起了手,最终却没有落在成默的脸上。
“成默,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秀秀眼中的火光熄灭了,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成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眺望着白秀秀的背影。他想起了那个金色的秋天,他刚刚拥有乌洛波洛斯不久,第一次进入遗迹之地。她带他住的华清池,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做瑜伽。汤池烟气袅袅,泛黄的叶片在地上堆积,时不时被晨风吹进了汤池,慢慢的打着旋。他又想起了两个人逛秦始皇陵,他为她做解说,细数秦朝的闻人轶事。她带他去洒金桥吃biangbiang面和羊肉泡馍,他看着她在餐桌的对面一点一点的把馍掰碎,觉得那碗羊肉泡馍实在是香甜极了。后来她给他买了很多很多自己奢侈品,试着给他灌输有关金钱的道理,她还给他洗头,给他吹了一个帅气极了的发型
他还想起了很多很多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细节,她教他花钱,教他喝酒,还教他如何当一个天选者。他想起了那天两个人KTV唱歌,最后和她合唱了一首很老的歌曲《当爱已成往事》,作为一个00后竟然和一个85后的老阿姨在一起唱情歌,现在想起来还有点羞耻。
当然更羞耻的是在电梯前面,他大言不惭喊出的那句“白秀秀,你就等着被我艹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喜欢白秀秀什么。他只知道那天晚上他很羡慕那个已经死掉的男人,能有一个如此深情的媳妇,还是一个这么清艳高雅姿容绝代的媳妇。他当时想,白姐明明还有很多选择,可为什么她就坚持单身呢?那个死掉的男人凭什么把这么美好的一个女人束缚在旧时光?估计全世界的男人都会为此忿忿不平!他想也许自己正是因为白秀秀才稍微有那么一些相信爱情,可他为什么又渴望破坏在他内心深处那个坚贞的女人呢?
成默真想叫住白秀秀,他想对她说,他宁愿她的耳光落下来,也不愿意她还是把他当做没长大的孩子。
可最终他也只是目送白秀秀关上房门,注视着白秀秀摇曳如百合的背影在浮动着氤氲雾气的玻璃窗里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在庭院深处.
成默也转身向起居室走去,他想:“有些久别重逢,还不如渐行渐远,有些故事没有结局,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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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上午带着雅典娜在颐和园里转了转,中午就在安缦吃的烤鸭,下午雅典娜又开始一字一句的看那本《时序之东》。百无聊赖的成默就在庭院里看工匠修补玻璃窗。
也许是那个满脸皱纹的工匠师傅觉得成默这样的年轻人很有趣,也许是在京城打工的人也沾染了侃大山的习气,讲话带着京腔的中年男子主动和成默攀谈了起来。
要换成以前,成默肯定会找个借口离开。但现在成默却很耐心的和男子聊了起来,从鼓楼哪家馄饨好吃聊到辽金遗址再到环京房价,最后升华到了国际局势。语气中肯,遣词专业,连成默都自愧不如。
直到日光渐斜,师傅将玻璃窗换好,成默也没有等来白秀秀消息。他知道事关重大太极龙的决策会比较慢,也知道经过上午的事情,白秀秀也许不会再主动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