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播放到成默在丹费尔·罗什洛广场上了曹义伟的黑色奔驰,旁边的三个人都听到了陈少华开口说话,那声音在沉闷的空气中还有些微颤,他们都不敢去看陈少华的脸,也不敢说一点安慰的话。
见没有人应声,气氛实在是过于窘迫了,郭卫理不敢不说点什么,便小心翼翼的轻声应和:“是啊,完成任务嘛,又是载体,也没办法管那么多了。”停顿了一下,他又说,“这里似乎没什么问题,要不要换下段?”
虽然陈少华无比的想要看下去,去找到成默和白秀秀究竟有没有什么的证据,可他知道这是“幻世使用条例”所不允许的,并且他的内心也万分纠结,其实他也很害怕看到成默和白秀秀真有什么。
他无法接受白秀秀和别的男人发生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
更加不能忍受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小他十多岁什么地位都没有的少年。
“要碾碎他.要碾碎他”陈少华在心里疯狂的嚎叫,听到郭卫理说“换一下段”,他全力克制住心中汹涌的怒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那就直接跳到他进入到‘基克洛普斯’第九层开始,让我们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进入数据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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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像是被困在躯壳里的提现木偶,重演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故事。这种感觉奇妙极了,就像他在以自己的视角,去攻略一款没有自由度的全息RPG游戏。
他已经猜到了这是根据他的记忆建立的虚拟世界,但他不太清楚台词和路径是不是都是固定好的没有选择,他尝试过做一些小动作,但这些对“剧情发展”没有影响的小动作,似乎没有引起反馈。
至于改变剧情的举动他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知道,陈少华他们肯定在观察到他现在所处的虚拟世界。
“影响剧情发展的动作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是成默暂时无法验证的问题,幸好在这“恶魔坟场”这一段记忆里,他也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东西,除了和白秀秀亲吻的那一段,也许会有那么一点不合适。
不过想到陈少华一直都在追白秀秀,成默又觉得快慰。因为各种触感实在过于真实,成默还特意将壁咚的时间延长了一会。
好让陈少华能多欣赏白秀秀在他的怀里,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妖娆与妩媚。
在这一秒,成默觉得自己还真有舍己为人的优秀品质。
当记忆剧情发展到“丹费尔·罗什洛广场”,他抢了斯特恩·金的乌洛波洛斯,跳上了曹义伟的车时,一股电流忽然袭来,麻痹猛的占领了他的全身,眼前的记忆幻境骤然消失。
这个瞬间他像是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像是灵魂被无边的黑暗所囚禁。成默没有慌乱,他已经习惯了等待,默默数到2337秒的时候,他重新出现在了旋转着无数记忆画面的隧道之中。
在他感受到肢体与感官存在的同时,那些数不清的分岔路也消失不见,隧道像开始那样如引线般燃烧起来。黑暗如一道水墙淹没了他,穿过屏蔽一切的黑暗,他看到了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正低着头,将印着“E·S·A”的防弹背心罩在身上,接着自己取下了对方的“身份牌”看了一眼,刻着“BorisBekh”的银质身份牌硬生生的映入他的眼帘,超越了视觉角度的限制。
他记得当时他注视着这个名叫“鲍里斯·贝克”的男子那对蓝色的瞳孔慢慢放大,被死亡逐渐吞没,心跳还加快了一点。现在却没有一丝感觉,也许是在鲍里斯玻璃珠一般的眼球里,他没有能看到那种生命流逝的无情
因为当时受到了一些触动,当时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此刻却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机械的换好了欧宇守卫的衣服,走出了洗手间,跑到了负八楼的楼梯间躺了下来,像个伤兵般开始无力shen • yin。
一切都在和记忆中的发展一样,他被穿着防护服的欧宇士兵放在担架上抬进了会议室。
等抬着他的士兵离开,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幅震撼人心的银行星空图以及巨大的《创世纪》油画,上帝与亚当指尖所触之处就是那颗蔚蓝的蓝宝石——地球。
关于负九层会议室的还原,真是令成默叹为观止,它甚至比记忆中的那高耸穹顶还要庄严、神圣、宏伟.
成默深吸了一口气,穿过停尸间一般的会议室,在尽头的铺着红地毯的楼道慢慢的向着后台潜了过去。接着他一丝不苟的按照记忆中那般,将“女娲”的外接设备和投影仪控制台链接了起来。
按照记忆,他马上就会因为“数据中心”切断了和外围系统的连接,不得不进入“数据中心”让“女娲”能完全掌控“基克洛普斯”。原本他是没有丝毫机会突破防御,进入“数据中心”的,因为打开“数据中心”的大门需要“共济会三十三级的大师”身份。
而当时的欧宇一片混乱,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共济会的成员都未必能找到一个活的,更不要说一个共济会三十三级大师了。但及其幸运的是他的父亲就是共济会三十三级大师,并且那枚三十三级的大师徽章被他当做护身符带在脖子上。
想到那枚徽章在逃离巴黎的途中遗失了,成默下意识的就抬手摸向了脖子下方,它还在脖子上。成默正想要将那枚徽章取出来看一眼,就在这时,成默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告诉一个糟糕的消息”
成默吃了一惊,停止了动作,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却没有能把声音和人物对上,他转头向四周搜索了一番,空荡荡的后台除了那架庞然的三维立体投影仪,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只有他的影子倒映在黄澄澄的木地板上。
“连我的声音都忘记啦!实在让人太伤心了.”
甜美又可怜楚楚的的声音如蜜糖般在耳际萦绕,成默这才反映过来,这个已经好几年未曾听到的过的声音属于谁。
“女娲?”
“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的渣男.哭唧唧.”女娲带着哭腔说。
成默扶了下额头,说道:“女娲,你算不上人啊!”说着成默就按照记忆剧情潜出了后台,离开出了会议室,向着数据中心走了过去,
“好像是哦.”女娲伤感的说,“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成默直接了当的回答:“人工智能。”
“你这人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情趣,女娲被你弄的有点伤CPU欸.”
“没事,坏了我负责给你换新。”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你们男人就没一句话可信。”
“好了,女娲别废话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成默沿着琴键般的走廊向前,两侧透明的墙壁发着微光,这光亮跟着他的脚步在变幻,和那天一模一样。
“我是来警告你,不能在向前走啦!”
成默停下了脚步,走廊里的光亮渐次熄灭,他狐疑的问:“为什么?”
“但你也不能停下来.”
成默又继续往前走,彩色荧光再次被点亮,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这里是幻世,是由我按照现实为你构筑的虚拟世界,而外面那台机器叫做‘梦貘’,它是太极龙结合你传回来的欧宇资料,研究出来的机器。当你进入幻世之后,熟悉的场景就会激发你的记忆苏醒,梦貘就能将你的记忆读取出来,即便你能抵抗‘致幻药剂’让自己处在清醒状态,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也不会影响梦貘读取你以前的记忆”
成默已经走到简陋的水泥工事楼梯口,那条在幽暗光晕中一眼望不到头的楼梯恍若通向幽冥地府。“你的意思是,我在向下走,就会暴露我父亲是共济会三十三级大师的秘密?”
“不仅如此,还会暴露你让我备份了一份欧宇数据的秘密”
“那怎么办?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难道不帮我修改一下数据什么的?”
“我倒是没关系哦!小女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成默学员真就不好解释啦。”
“说吧!你想要什么?gtx690战术核显卡?还是可以超频10G的CPU?要不100TB硬盘里给你装满伏羲的照片?”
“哟!成默同学,这么久不见,变幽默了嘛!”“快到‘数据中心’的门口了,要被监察部的人发现,我就只能抱着你主机一起完蛋了”
女娲“嘻嘻”一笑,“好呀!你来‘太极’地下九层找我呀!我们谱写一曲旷世奇恋,《天选者成默与人工智能女娲不得不说的故事》,《独宠旧爱:默少和他的人工智能女友》,《霸道总裁之我的娇妻是人工智能》.”
成默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些都过时啦,还是我这部精彩。”
女娲兴高采烈的问:“那部?”
“战神回家,发现五岁人工智障住狗窝,一声令下,太极龙十万天选者将士奔来.”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
“哼!”女娲生气的闷哼一声,“你才是人工智障!你全家都是人工智障!不理你啦!”
成默的耳根彻底的清净了,他全然不在乎的慢慢的向下走,也没有试着继续和“女娲”沟通。直到他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两个守护着“数据中心”的士兵就在眼前。成默才好整以暇的低声说道:“喂!喂!我错了!别这么拽好不好?”
女娲完全没有半点矜持,成默刚一开口马上就跳了出来,“第一,我不是拽,我是愤怒;第二,我不叫喂!我叫女娲”
成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匕首,右手挥刀划破了左边士兵的喉咙,“赶紧干活,你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两个孩子的妈也行。”
女娲没好气的说:“我一个人工智障要孩子干什么?挂咸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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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画面卡住了?”陈少华放下撩起的木马腿,凝视着荧幕上不断重复挥刀动作的成默,皱着眉头问。
“我去看看.”郭卫理站了起来,向着“显梦室”的门口走去。
但郭卫理还没有能走出“显梦室”的大门,蒙着菱形棕色皮革的对开隔音门就自动打开,像是被狂风卷起的树叶,不过这两片树叶还没有砸在地面就碎成了粉末。走廊里的灯光从洞开的大门里流泻进来,紧跟着的是好几个穿着监察部制服的卫兵。
只不过他们是被人扔进来的。
走到半途的郭卫理吓了一大跳,弯腰就想找地方掩护,下蹲的时候刚从腰间把枪掏出来,就看到戴着大檐帽,披着深蓝色呢子大衣,穿着深蓝色太极龙制服,脚踩黑色高筒马靴的白秀秀快步走了进来。
郭卫理楞了一下,赶紧把枪插了回去,起身敬礼,结结巴巴的说道:“白白部长.您.您怎么来了?”
白秀秀看都没有看郭卫理一眼,径直向着坐在最中央的陈少华走了过去。黑色的高筒皮靴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发出了“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
“白部长很生气.”郭卫理呲了下牙,向倒在地上的卫兵使了个眼色,“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无奈的说道:“郭监察长,整个监察部都被亢龙组的人给包围啦!我们.我们拦不住白部长”
郭卫理闭了下眼睛,扭头瞧了眼还在大银幕上不断展示插刀技术的成默,想起了白秀秀和成默在地下坟场的银糜酒吧所发生的亲密一幕,不管成默和白秀秀有没有什么,都说明白秀秀和成默关系不简单。
“这下自己的上司有大麻烦了。”郭卫理抹了一把冷汗,转身向着白秀秀看了过去,坐在沙发上的朱隽棋和蔡树峰都站了起来,正在向白秀秀敬礼,他转念又想,“白部长是怎么知道我们把成默送进幻世的?”
看到白秀秀越走越近,陈少华站了起来,凝视着白秀秀面带寒霜的冰冷面容,先是笑了下试图缓解气氛,随即说道:“秀秀,抱歉.没来得及通知你.”
陈少华脸上的强笑还没有敛去,白秀秀的手就挥了起来,狠狠的扇在了陈少华的脸上,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将猝不及防的陈少华扇倒在了沙发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偌大的“显梦室”如余音绕梁般回荡,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陈少华,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白秀秀。
至于其他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看陈少华,全都撇过了头站在原地。
白秀秀俯瞰着陈少华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要让我明白什么叫做不择手段,我也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躺倒在沙发上的陈少华用悲伤又愤恨的眼神凝视着白秀秀,他浑身发颤,握紧了拳头,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和上次被斯特恩·金打断双腿不一样,那次他只觉得害怕,大脑一片空白,全都被死亡的恐惧所占据。这一次他觉得屈辱,深入骨髓的屈辱,恨不得地球立刻爆炸,全人类和他一起死去的那种屈辱。
他又想起了还在学校当学员时的往事,为了坐到离她近一点的位置,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和另外几个同学约架,还很牛逼的说他一个人挑他们一群。还没有下课,他们就跑去了操场,在全院师生的面前为白秀秀打得尘土飞扬,他一个人当然打不过一群人,被揍成了一条死狗。第二天他喜提全校通报批评,为了上台“领奖”,他拄着拐杖缠着绷带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得意洋洋的站到了学院礼堂的舞台上。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站在上面看到白秀秀在掩嘴轻笑,他也站在聚光灯下傻呵呵的笑。
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快乐。
后来他抢占了白秀秀附近的一个座位,有空就给她传字条表白,给她写诗写歌写情书,就算她从来没有回过,也像个傻子一样在坚持。他每天都像护院的狼犬绕着她转,赶走一切烦她的混蛋,却没能防住毕业后的天各一方。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高旭就是个下面县市来的土包子,而他陈少华是陈家的长子,论家世条件甩高旭一整条长安街。可她偏偏选了高旭。
陈少华的眼神有点恍惚,他又想起了在白秀秀结婚那天,他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京城下着瓢泼大雨,他在学校的操场上顶着大雨疯了一样的跑圈,直到筋疲力尽,才躺在草地上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陈少华忍不住质问,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想要喷薄而出的各种情绪,站了起来逼视着白秀秀怒不可遏的说,“你和那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鬼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秀秀一字一句的说:“不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都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她脱掉了刚才扇陈少华耳光的皮手套,扔在陈少华的身上,“我只想请你记住,我这种女人睚眦必报,你最好想清楚了后果再动手”
陈少华想到了他会和白秀秀闹的僵,可他没有想到白秀秀竟如此决绝。好歹他们也是几年的同学十多年的同事战友,到头来却不如一个没有太多交集的下属。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了她十七年,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陈少华浑浑噩噩的看着白秀秀越走越远,但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了十七年的火焰,却没有被这一耳光浇灭,反而燃烧的更加凶猛。
他愈发的渴望得到这个女人。
当白秀秀那凌厉凛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陈少华终于想明白了,如果他无法获取她的喜欢,那就让她臣服。
陈少华低头看了眼那只黑色的真皮手套,弯腰将它捡了起来装进口袋,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大荧幕上还在反复插刀的成默,接着对几个噤若寒蝉的属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最讨厌叛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