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李济廷投下的胜负手。钓
李济庭和大卫·洛克菲勒的战斗还未曾结束,和他的交手也早已经开始。
这种命悬一线又胜负也只在一线的紧迫感并没有给成默带来太大的心理负担,反而让他无比忘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无与伦比的史诗级战斗之中。如此强大的心脏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心脏病和过往经历的百般折磨才造就的。
….
那么多年,他只有无时不刻不忘记,又不惦记自己的心脏病,才能获得平静的心态,以维持情绪稳定。多年的淬炼,让他即使面对如此庞大的压力,也能冷静以对,还能令心脏和身体都到达最佳状态。
这似乎是一种宿命,一种注定他为大场面而生的宿命。
此时此刻,他大脑运转如电,身躯轻盈如风。
他的心古井无波,于杀戮的盛放中积攒力量,等待着最终的一战。
终于,北面天空的气流变得紊乱狂躁。他找到一个「瞬移」停顿的时机,在人潮翻涌的阵线上方向北面望去。钓
弯月如镰,灰色的环形山好似斑驳的锈迹,一面红十字旗在镰刀般的月光下招展。成群的天选者在旗帜下集结,他们高声呐喊着,应和着如雷的风声,犹如扬起铁蹄的狂暴骑士洪流,向着悉杜礁的方向席卷而去。
那里一定有大卫·洛克菲勒布下的陷阱。
这是阳谋。
成默清楚。
但他觉得,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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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时间,2025年1月1日,11时30分。钓
「郑和号」。
学员、卫士和天选者们全都在四个足球场般大的甲板上。而指挥官们全都挤在满地狼藉的驾驶舱中,破掉的窗户给舱内的人提供了更加清澈的视野,让人们能透过凄风冷雨,眺望远处成默与联盟天选者交战。那边的天际却格外澄净清透,仿佛热烈燃放的烟火烧尽了所有的杂质。这瑰丽的景致隔着细雨欣赏,别有一番朦胧绮丽之美。
随着烟花持续炸裂,晕染着星空。
甲板上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但这镜花水月般的希望并不能消减驾驶舱里压抑的气氛,尤其是当电磁炮指挥官刘从书说明电磁炮阵情况的时候。
「……白神将,想要短时间内修复电磁炮阵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第一个问题是船只之间的横轴连接支架断了不计其数,我们无法恢复船陆最基础的稳定性。第二个问题是电磁炮的损伤情况严重,并且绝大多数都脱离了发射位置,我们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修理和复位。第三个问题是前面的问题的延伸,我们人手严重不足,还缺乏沟通渠道,没有女娲的协助,工作效率还要大打折扣......」满身水渍和油污的刘从书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两手一摊,「这工作真没法展开......」
虽说作为太极龙的领袖白秀秀时间尚短,但她已经能驾轻就熟的应付下属的抱怨。她温和凝视着刘从书,用从容的语气安抚道:「问题都是用来克服的。」
刘从书稍微缓缓了情绪,满腔苦涩的说:「如果说前三个问题还能想办法尽全力去解决,那么还有个最为致命的问题。」他无奈的说,「不久前那个类似核爆的技能,所释放出来的e冲击导致不少电磁炮的启动和定位系统永久性失灵。除
了更换零件,我们没有别的解决办法,而这些零件我们没有大规模的备份。」钓
….
白秀秀将负面情绪全部扼杀在心脏,将那些黑色的痛苦的污秽的东西慢慢的咀嚼,塞进心底,她若无其事的说道:「我相信你们没有大规模备份肯定有原因,我也相信你们一定有解决之道。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以电磁炮优先,一起为你们解决。」
大概是白秀秀的镇定感染了刘从书,他的语气也稍稍放松和缓了一点,「因为大规模的备份毫无意义。启动装置我们可以绕过去,采取强制启动的方式,这个只要有大量的电力提供。对于陆基发射这并不是个难点,但事发仓促,我们被要求来到海上,现有的柴油发电机组完成不了如此大的功率增加需求,这就变成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而定位系统即便有备用部件换上去,短时间内也没办法使用,一来它需要时间和卫星建立链接,这需要总部授权。二来调试的过程也不是很短,不如换一台新的........」他苦笑了一下说,「原先我们所有出现的问题,预设的发生地点都是在陆地,现在是在海上。而且真武本身就是新列装的玩意,首次实践就脱离了我们演习的环境,暂时我们还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白秀秀头痛欲裂,却必须装作心有成竹的模样,「关于武器系统,我并非专家,现在请在座的各位畅所欲言,说看看有没有好的方法解决问题。」
指挥官们先是沉默着冥思苦想。片刻之后,开始低声的交谈,交换想法。
「关于电力的问题,我想也许把四号舰弄回来,用灵龙二号核动力发电机组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灵龙二号和陆地之舟用的确实是同一套综合电力系统,可这两套电力系统完全不是一回事啊!更何况两者还有物理上的隔绝,如何将两个网络连接起来,又如何让两套电力系统适配兼容,这还是个未知的问题!」
「也许我们应该换个思路,直接匹配储能模块难度会小很多。储能模块能提供瞬时大功率脉冲电能,足够满足电磁炮阵的强制启动要求。」钓
「这确实是一个思路,但具体还是得试过了才知道。可四号堡垒还在两百公里之外!」
........随着讨论进入白热化,到达一个峰值,渐渐的开口的人越来越少,「不可能」的结果愈来愈确定。
就在指挥官们再次进入了沉默之时,一位年轻的天选者飞进了驾驶舱,抓着窗户,半蹲在窗沿急切的大声说:「神将,联盟天选者集结了大量天选者,正朝着我们这边运动,预计将在十分钟左右到达。」
白秀秀深吸了一口气,眼波流转,视线先是越过了蹲在窗户上的天选者,瞥向了远空,没有看到成默的身影,但看到了他所制造的漫天烟火。
她想起了刚才在四号堡垒的最高处,眺望着成默如同大海中濒临灭绝的巨大生物,以决死的意志向着沙滩冲刺,只为了窥探陆地的真实面目。
….
这行为几近于殉道,演绎出了一种伟大又绝望的美感。钓
她到此际仍不清楚自己究竟对成默怀抱着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只能确信无疑,她多么希望此时自己不是在这里,不是在郑和号,而是在天空之上,在他的身侧。她又想起了那么多日日夜夜,怀疑自己是真的毫无保留的憎恶黑死病,还是只想找一处深渊供她沉溺。也许仇恨是真实的,逃避也是真实的,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如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固。要不然也不会在成默告诉她,他成为了黑死病新的主人时,内心有一种一切都轰然而散的感觉,就像是过去的那个她遽然死去了。
只不过她暂时还没有能接受全新的自己,也许她正在蜕皮,还未曾真得焕然一新。
但无论如何,她先得获得胜利,得活下去。
只有获得胜利,活下去,才能知道她的余生,会不会因为刚才没有更紧的抱住成默而后悔。
「活下去。」
这个念头忽然间变得如此强大,在她的内心如同顽强的种子,正从她曾经赖以汲取生存养分的仇恨土壤中钻了出来。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仿佛透明墙壁的雨幕背后,绽放了一朵马赛克般的电子烟花。这一幕莫名其妙的浪漫,让她的心脏和指尖为之颤抖。让她想要幻化成一只海燕,穿过狂澜和细雨飞到那既近且远的云端。钓
「白神将.......」
冯露晚的低唤惊醒了遥想,她回过神来,握紧了搁在桌子的拳头,大声的说道:「活下去!」
这突兀的发言完全不像是素来优雅的白秀秀会出来的话,她总是说些深明大义又感人肺腑的鸡汤,从未说过如此浅显又简短,却充满力量的语句。
驾驶舱里的指挥官们有些茫然,面对回光返照般容光焕发的长官,他们感到了陌生。
白秀秀面对众多诧异的目光,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曾经一心求死,因为我觉得胜利遥不可及。但现在我想要活下去,因为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并且我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她环视了一圈围绕着她的那些年轻面孔,「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要活下去的理由......许久不见的那绿油油的如波涛般起伏的田野;金色的细软沙滩、彩色的阳伞和一杯绚丽的鸡尾酒;蜿蜒曲折的公路还有两侧林立的白色风车,又或者反照着阳光的玻璃大厦;沿着山岭蜿蜒起伏的灰色城墙;清晨在红色宫闱前升起的旗帜;绿色的针叶林地清澈流过的溪水;还有红色的门楼和灰色的陶俑......我想要逛街购物,想要和朋友喝到天亮,想要再尝尝母亲的辣椒炒肉,想要带着孩子去游乐园,想要紧紧拥抱爱的那个人,想和他耳鬓厮磨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星光漫天。我想要活下去,看着我们越来越强大,看到大家越来越幸福!八千里路云和月,我想要回到家乡。如今实现这一切,就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跨过这一步,就能享受永载史册的荣光......但在之前,让我们先忘记能不能活下去......成为守护祖国的号角,成为利剑,成为重炮,去拼搏,去战斗,去轰鸣,去杀戮......直至强盗们全部死掉!」
….
指挥官们仿佛受到了语言力量的感召,站直了身体低声重复:「让我们成为守护祖国的号角,成为利剑,成为重炮,去拼搏,去战斗,去轰鸣,去杀戮......直至强盗们全部死掉!!」
千疮百孔的驾驶舱里风声呼啸,这风在这个刹那变得温暖,其中充斥满了爱与生命的力量。钓
白秀秀看向了孙永,「你留在这里帮助刘从书,我会想办法把四号堡垒弄回来。然后我部将战斗至最后一人,为你部争取尽量多的时间....除此之外,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了,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克服万难,完成任务。」
孙永急切的说:「让我去四号堡垒,您应该留在这里,您留在这里,我们就有更多的选择.....」
白秀秀平静的说:「只有我能把四号舰带回来。其他人都不行。」
孙永半晌没有说话,他蹙着眉头,嚅动嘴唇,微微说道:「您记得我开始跟您说过的话吗!?我不认为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如果你不愿意担负起这个任务,我可以交给别人。」白秀秀径直将视线跳过了孙永,看向了刘从书。
「是!神将。」刘从书毫不犹豫的向白秀秀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孙永叹息了一声,「希望将来我不会因为今天没有阻止您而
后悔。」钓
白秀秀微笑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了南方,抽出了腰间的将军剑,「通知所有人,我们没有撤退的b计划,必须守住电磁炮阵。命令装载本体的潜艇和舰船全部回到电磁炮阵,不得留在安全位置。全员与阵地共存亡。」她高举起金色的将军剑,发出清越的呐喊,「所有天选者升空,坚守597空域!一步都不许后退。让敌人知道......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让敌人知道.....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浑浊的夜幕下,低沉而坚决的怒吼应和着海涛在回响。
「出击!」
如大地般黝黑的沉沉船陆上响起了嘀嘀哒嘀的昂扬声响,那悠长嘹亮的声响穿透了远处滚滚雷声,像是唤醒黎明的号角。
赵青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