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晟虽然不明白士兵空中的“在崖沟内”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好的预感已经袭上了心头,只是内心还不愿意接受,还在狡辩。
也许他们只是在崖沟下方休息,文晟这样的时候目光已经看向一旁的崖沟内,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隐隐约约可以见近十丈的崖沟像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山沟一边的崖壁上稀疏长得一些松树,崖底黎黑的黑色矮从的树林,不知有多高。
“带我去看看——”文晟稳了稳心神,士兵立刻爬起来带路超前面走去。
士兵所说的崖底,是距离此处还有近百米距离的大崖沟,宽度比此处要足足宽了两倍,临近时,那崖底黑色的影子从零星到越来越密。
“呕——”一士兵趴在山路边上呕吐着,身旁的士兵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走几步,小声哭泣的声音已经止都止不住,士兵们抱在一团瑟瑟发抖。
文晟的脚步越来越急,那崖沟下方的黑影子似乎也隐隐有了猜测,突然间,文晟停住,目光直直地盯着崖沟内垒叠在一起的黑色庞然大物,同时,那阳光冲破最后一道云霞,射出第一道光来,整个山谷瞬间明了,文晟的眼球被一刺激,退后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呜呜呜——”被喝令止住哭声的士兵此时声音已经掩不住地哭了出来,更有下去查探了的士兵,不断地呕吐,几乎要将肠子吐出来才甘心。
手下的人抓住文晟的手臂,支撑着文晟站立不稳的身子。
“将军——”
文晟听不见颤抖地抬起手臂,那战栗如抖筛的手臂指着崖沟下,士兵的衣衫依稀可见,十余丈,几十丈宽的崖沟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地狱重现,是他所经历的任何一次战役都要惨的局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文晟的声音瞬间嘶哑,如干枯快断的琴弦拉动着破碎的鼓膜,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文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让人急急去找人,他整整几万人的队伍,就短短半夜之间全没有了,剩下的几百人,原因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将军,将军——”从崖沟边上上来几名士兵,他们手中还拖着一具尸体,带路的士兵唤回文晟的思绪。
“是林副将——”士兵颤巍巍地说道。看了一眼那尸体,不忍再看第二眼。
文晟却立刻看过去,顿时脸上诡异地就像是看到恶魔一般,因为,眼前熟悉的自己的部下,如今半张脸被从颈部劈开,只有连着的头盖骨这才勉强将头连在了一起,半个身子就像是被火烧一般,焦黑的右手发着恶臭,烧成了漆黑一片。
火?这样的场景又怎么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再去查其他人。”文晟立刻沉声说道,心里的重担此时激起了他的意志,他不能这样瘫软下去,文家还有东疆、北疆的将士,还有硕大的产业,想要再整一支东南军,不过几年的问题而已。
半个时辰后,一片安静之中,整片山林之中几乎没有一点的声音,一片死寂。
拉上来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歪歪扭扭的山路上,士兵们脸色一片灰白,哪里还有身为东南军的骄傲,有的只是对无知的恐惧和纷乱的猜忌。
文晟沉默不语,眼前的尸体五处不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有的是被烧死的,像林副将一般烧死的也有,只是焦炭一样蜷缩成了团,根本认不出什么,还有全身肿胀成几倍,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青紫色,像是在水中泡了几天的尸体,更有许多断头断手断脚,手脚以奇怪的姿势缠绕在一处的,反而那胸前被刀砍中的都已经算是十分正常的了。
文晟不知道此刻他该是一种什么心态,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想到的是东南军到底遇到了什么人,这些人到底什么背景。
“将军,如今怎么办?”身边的心腹看了一眼已经近在眼前的出口,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出发,赶往东疆——”文晟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只是,这么多他的士兵在此,这是他多年的心血,都是他的人,他不忍心走。
“将军,不可,前方说不定有诈——”另一名小头领立刻跪下来,焦急地说道。
“我们的人已经前去探了路,并无埋伏。而且,消失的兄弟都是在天明之前。”先开口的心腹看了一眼已经十分害怕的小头领,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此时,谁都怕,他能理解所有弟兄的心情。
“就算有诈,本将军也要去会一会——”文晟沉声说道,一甩马鞭,径直拉过自己的马,跨身上马,目光看向自己的士兵们,只见一个个士兵目光呆滞。
“弟兄们,你们怕了吗?”文晟大声问道,环顾一周,并没有着急开口,只等所有的士兵目光看向马上的头领。
“是,我也怕,但是怕有用吗?对方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朝夕相处的弟兄,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你们甘心吗?”文晟大喝一声。
“不,不甘心。”士兵中立刻有人跟着喊道,紧接着是数十人,数百人的怒吼声,一瞬间响彻了山谷。
“好,这才是我东南军,今日,本将军就带你走出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文晟大喝一声,身后的士兵们纷纷上马,原本这些留在最后的也是东南军的精锐部队,又怎么会轻易认输。
文晟一马当先,拒绝了手下要派几名士兵向前探消息,一步一步朝着前方那诡异的山谷走去,而阳光下,所有士兵默默地跟上,对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行着注目礼,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消灭了他们将近四分之三的兵力,但是,东南军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对方能够轻而易举杀了他们,他们唯有奋起反抗,向死而生。
文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反而身后整齐的步伐给了他信心。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与对方痛痛快快地兵刃相见,他倒要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了他这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