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女帝宋玹安登基了,改国号为万安,登基第一天的宫宴上,一名刺客被捉拿。
宫宴后的女帝亲自去了地牢。
这位相传冷血且武功深不可测的女帝王侧目看了看地上被禁锢的人,屈尊降贵地蹲下来伸手抬起他的脸。
昏暗的牢房只有窗台漏下的月光,打在此人脸上,他满脸都是伤,黑红的血迹斑驳了五官,依旧盖不住他一双寒冷的眼眸。
宋玹安看着他的眸光勾唇笑道:“真是好锋利的一双眼睛,叫什么名字?”
刺客只是冷冷望着她,是狱卒回答的:“回陛下,此人姓萧,单名一个琮字。”
萧琮?
帝王用明黄的帕子擦了擦手,对身边人吩咐道:“带下去洗一下,晚点送过来。”
下人忙低头道:“是,陛下。”
临走前,宋玹安隔着地牢厚重的木栏顿了一下脚步,淡漠地吩咐:“找人医好他的伤。”
“是。陛下放心。”
宋玹安回去后便一路按着眉心,文书折子摊了一案桌,无人敢打扰烦心的帝王,唯有贴身宫女焚了檀香,此刻正飘散着袅袅香烟。
殿内唯听见她翻折子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太监进了门,低头通报道:“陛下,那人来了。”
“嗯。”座上的人慵懒地撑着额角,“带进来,领赏吧。”
两名侍卫押着换了一身新衣袍的萧琮走了进来,用力将人按跪在地上。
萧琮膝盖狠狠磕到殿内的地板,他看起来着实不大好,身上都渗着血,嘴角还破了,挣扎着想摆脱掉两个侍卫的控制。
“陛下面前,老实点!”一个侍卫用力踹了他一脚,他倒在地上生生呕出一口血。
宋玹安微微蹙眉,“住手,紫金殿内不见血腥,先下去。”
侍卫互相看了看,低着头退了出去。
殿内便只剩下了低等的阶下囚与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帝王此刻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他脸上的血迹被擦掉了,露出的脸绝美无双。
宋玹安用拇指拭擦掉他嘴角的血。
萧琮偏头不让她碰,却被她强制掰正了脸与之对视,“萧家后人?你这双桃花眼,朕倒是很眼熟。”
将门萧家,在女帝登基的前一个月被灭亡,唯剩下的小儿子不知所踪。
“说说。”宋玹安起身坐在萧琮对面的椅子上,“为何要刺杀朕。”
萧琮目光似箭,冷声道:“女人当政,天灭大朝。”
女帝明黄的袍子披散,她发丝从身后的椅背上垂落些许,显得雍容华贵。
宋玹安浅色的眼眸看了他半晌,捂着唇笑了出来,“这世道看不起女人,殊不知人最初皆来自女人,你们拿了女人的好处却制止女人站在最高点,朕倒真心想瞧瞧,这天下在朕手中,到底会不会灭。”
她微微俯身,直视萧琮悠悠地道。
“先帝昏庸,外戚乱政,萧家满门忠烈先后死于非命,是朕平了你们萧家的冤屈,为史书上的将门洗清了罪过,这江山也不是因为无人才落入朕手中,从这金銮殿到边疆,每一步都是朕踏踏实实打下的。”
女帝曾是大朝的女将军,她有一身最厉害的武功,从南疆到城内,皆是她在守护。
先帝贪恋美色不理朝政,皇后外戚干政却空有其表不懂掌权,朝野上下奸臣当道。
优秀的皇子全被冤死,忠臣良臣皆被杀被贬,这个天下再不整顿便是别国的天下了。
“萧家的颜面是朕给的,你竟在事后的此刻和朕说‘女人当政,天灭大朝’?萧家便是这样教你的?不忠不义,不明是非?”
年轻的女帝拂袖而起,将一枚匕首递给他:“你若真觉得朕有错,便动手吧,你看看杀了朕,还有谁适合掌管这个天下。”
萧琮手微颤,握着那镶嵌了宝石的匕首迟迟无法下手,是,她说的是。
萧家无人,江山也无人,能撑起大朝这片天空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最终他只能垂下手,低头沉默不语。
“想通了?”宋玹安勾勾他下巴,意味深长道:“想通了便好。”
至此之后,女帝身边多了一个沉默寡言却十分貌美的贴身侍卫,日常除了贴身侍女珠珠,便是这名侍卫常在左右,有几个当事的人认出了他,是那一日被带到殿内,原以为会被赐死的萧琮。
三月二十日,女帝要下江南微服私访,走的是水路,船舫准备妥当后便出发了。
中途停靠苏州,有臣子为讨好陛下献上了许多模样俊俏的面首,一个个洗干净抬上了宋玹安的青雀舫。
但宋玹安似乎并不感兴趣,微微看了几眼便挥手赏给了别人。
其实臣子们也是有点急的,若说先帝贪恋美色昏庸过头,那么当今陛下就是清心寡欲过头,登基一年了,别说立凤君,连个宠爱的对象都没有。
宋玹安有手段还有能力,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大臣世家们渐渐也接受了这位女帝王,一个个真心劝导。
“陛下,您若是看不上这些,臣可献上家臣,身子干净,出生也高。”
“陛下,您登基一年了,还未立凤君,子嗣未得保障,臣到死都不能闭目啊。”
宋玹安听得头疼,忍不住喝了好几杯酒:“沈卿,你才多少岁,就已经开始和朕商讨闭目的事情了?”
坐下的沈桓轻轻咳了一声,又鞠躬道:“陛下,虽说您才登基一年,但也有一年了,陛下,您要尽快立凤君,这江山才能稳啊。”
“……”宋玹安揉了揉眉心,准备溜之大吉,“朕乏了,众爱卿自便吧。”
“欸!”沈桓不敢起来,只能扯着嗓子叫:“陛下!陛下!您记得三思啊!”
年轻的女帝王走路像风一般,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回了自己的船舫。
她今日饮了太多酒,进殿的时候有点意识模糊,命珠珠备了水便屏退了所有人。
唯有萧琮,萧琮是近身侍卫,保护帝王安全,虽然宋玹安这身武功可能也不需要保护,但无她的吩咐,萧琮就必须在侧。
宋玹安喝了酒又泡了热水,醉意涌上头,对萧琮勾勾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