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蕾半蹲着身子靠着二楼的扶手,听完了全程,她感叹,原来杀死一个人这样容易,她所想象的所有报复手段都只是一场空,悦糖心落水而死,能让她心头的恨意消散吗?能让她的名声恢复吗?
“我不信!”林溪岑起身,他忍了太久,听着佣人们的话,再看看董如婉和林清阁相似的面容,他们都是一伙的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轻易地给人扣上了偷窃的罪名,因此,就死得应该吗?
“溪岑,这是个意外,你若是愿意,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女孩子。”董如婉柔声安慰他。
“不,不会有比她更好的!”林溪岑摇头,他的面色因为激动泛着潮红,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嘴角的青黑、眼角的赤红,还有震颤的每一寸肌肉里都写满痛苦,一双朗星般的眼眸里湿漉漉的,难得地有了软弱,他低吼,“偷窃也罪不至死,是林清阁杀了她,是林清阁杀了她!”
林督军看着一向倔强的儿子软弱下来,心头发涩,即便是偷窃也罪不至死,这话是真的,是清阁的鲁莽间接导致了悦糖心落水而死。
即便再偏着清阁,也不能把一条人命遮掩过去,尤其,这条人命是溪岑的未婚妻,林督军深吐出一口气,绷直了下颌,端庄肃穆道:“清阁,跟你五弟道歉。”
林清阁梗着脖子不语,他不服,他这辈子都没跟人道过歉,如今要当着父亲、母亲、全家佣人的面向林溪岑这个废物道歉。
“道歉!”林督军加重了语气。
“清阁,道歉吧。”董如婉扯扯儿子的衣袖道,林督军这样做是极为护着清阁的,若是今天道了歉,这事便算揭过,若是不道歉,由着林溪岑拿这事处处威胁,日后才更加棘手。
一句道歉换悦糖心的一条命,不算什么。
“对不起。”林清阁极敷衍道,说话的时候都没用正眼看林溪岑。
“我不接受。”林溪岑闷声道,他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怒瞪着林清阁,“我不接受shā • rén犯的道歉。”
“溪岑!”林督军低喝,shā • rén犯,这个词语太难听了。
可林溪岑咬着牙,极短的指甲掐着沙发扶手上的羊绒毛毯,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不会接受。”
这话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秋日里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为夏城笼上一层极淡极薄的雾气,清风荷塘在烟雨中都迷蒙起来。
林溪岑站在窗前,遥望着雨幕,他的右手垂在大腿外侧,大拇指和食指反复摩擦捻磨,将军医开的白色退烧药片捏成细粉,随后将手伸出玻璃窗外,细粉混着雨滴砸在地上,了无痕迹。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樊灵端着盛了白粥的托盘聘聘婷婷走进来,她着一件月白色短衫,再配上素白的长裙,白色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五少爷,你醒了,肯定饿了,这是我为你煮的粥。”樊灵声音娇媚动听,带着细软的韵味,同这漫天的雨幕相称,显得温柔起来。
白粥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开,林溪岑侧身回头,书本泛了黄,在他的左手里似一个精巧的物件,书卷气缠绕于周身,渐渐便有心动氤氲开来。